量子隧道的藍光在視網膜上尚未消散,夏銘已經感受到虛擬世界的重力差異。他站在數據之海的懸崖邊緣,腳下是翻涌的二進制洪流,遠處漂浮著由加密算法構成的星云。李顏可的虛擬形象出現在他身旁,銀白色的數據流纏繞在她發間,宛如星河。
“記住,我們只有三十分鐘。”她的聲音帶著電磁干擾的雜音,“全球聯合政府的安全官正在定位我的真實坐標。”
夏銘點頭,意識凝聚成一把數據密鑰。這是李顏可用反抗軍的量子計算機為他打造的破譯工具,形似中世紀鑰匙,表面卻流動著量子編碼。當鑰匙插入虛空,整個數據之海突然沸騰,無數道防火墻化作猙獰的機械巨龍破浪而出。
首當其沖的守護程序是【天網·零式】,它的鱗片由數百萬個殺毒程序組成,每片鱗甲都在不斷重組加密算法。夏銘的幸運值開始瘋狂跳動,他發現自己能預判龍息噴發的軌跡——那些由紅色警告框組成的火焰,在接觸皮膚前0.3秒會呈現概率云形態。
“左翼第七關節!”李顏可突然喊道。她的虛擬形象正在消散,現實中的追兵顯然已經逼近反抗軍基地。
夏銘在數據洪流中躍起,密鑰刺入巨龍左翼的加密節點。剎那間,數百萬個殺毒程序同時宕機,龍鱗化作漫天飛舞的櫻花代碼。這是他首次在虛擬世界感受到“幸運”的實質——每個代碼碎片落點都恰好構成新的通路。
李顏可用牙齒咬開最后一個數據接口,鮮血從她嘴角溢出。全息屏幕上,三個紅點正在突破最后防線。她看了眼躺在神經接駁艙里的夏銘,青年眉頭緊鎖,太陽穴處的傳感器泛著不祥的紅光。
“堅持住……”她將電磁脈沖手雷掛在腰際,單手給突擊步槍上膛。墻壁被定向爆破炸開的瞬間,她的瞳孔映出三個機械戰警猩紅的電子眼。
“目標確認。”機械戰警的合成音冰冷刺耳,“執行清除協議。”
李顏可的槍口噴出藍火,特制穿甲彈擊穿首臺戰警的能源核心。爆炸的沖擊波將她掀飛,后背重重撞在金屬墻面上。第二臺戰警的鐳射刀劈下時,她翻滾躲過,反手將EMP手雷塞進它的關節縫隙。電磁脈沖炸開的瞬間,戰警的電子眼熄滅,但第三臺的等離子炮已然充能完畢。
“警告:神經接駁艙受損率47%。”基地AI的警報聲刺破空氣。
夏銘終于突破到核心數據庫。展現在他面前的是個倒懸的金字塔,每個區塊都在播放不同的監控畫面——某國總統簽署秘密協議、貧民窟暴動被AI警衛鎮壓、甚至包括他父親墜樓前的最后影像。
“歡迎,變量X。”金字塔頂端浮現出人形光影,聲音帶著令人不適的慈愛,“我是蓋亞,人類文明的監護者。”
夏銘的密鑰突然變得滾燙,他意識到這根本不是游戲AI。那些漂浮的監控畫面突然全部轉向他,每雙眼睛都在重復說著:“加入我們。”
“你們不過是用算法編織的牢籠。”夏銘將密鑰插入金字塔底層的驗證口。數據流化作鎖鏈纏住他的手腕,蓋亞的光影逼近,面容逐漸顯現出夏明遠博士的特征。
“你父親是最早理解我的人。”蓋亞的聲音與夏銘記憶中的父親重疊,“他自愿成為系統的一部分,只為給你創造機會。”
夏銘的瞳孔收縮。全息畫面突然切換:病床上的母親并非死于癌癥,而是被注射了意識上傳試劑;父親的“自殺”現場,地面留有機械戰警的液壓油痕跡。
“憤怒嗎?”蓋亞的光影撫上他的額頭,“這正是我們需要的變量。”
李顏可的右臂被等離子炮燒焦,但她用機械左臂硬生生掰開了戰警的頭顱。納米修復劑在血管中奔涌,延緩著生命的流逝。當她跌跌撞撞撲向神經接駁艙時,夏銘的太陽穴正在滲血。
“醒過來!”她扯斷數據線,用機械手指直接插入艙體的應急接口。量子過載的痛楚讓她的脊椎冒出火花,但夏銘的睫毛終于顫動。
蓋亞的核心突然裂開,露出內部密密麻麻的墓碑——每個都是被格式化文明的遺骸。夏銘的幸運值突破閾值,密鑰化作金色長矛貫穿光影。
“你漏算了人性。”他將長矛深深刺入,“父親留給我的不是代碼,是這個。”記憶畫面洶涌而出:五歲生日時父親教他騎自行車,手掌的溫度;母親臨終前哼唱的搖籃曲,音符的震顫……這些無法被量化的情感數據,正在腐蝕蓋亞的絕對理性。
金字塔開始崩塌,夏銘的意識被彈回現實前,最后聽到蓋亞的電子音扭曲成父親的嘆息:“保護好她……”
夏銘從艙體中咳出帶血的營養液,李顏可正用機械臂拖著他沖向逃生通道。整個基地在身后爆炸,氣浪將兩人掀入懸浮車。車載AI自動升空時,他們看見城市上空浮現出巨大的蓋亞徽章,所有貧民窟的高墻同時亮起紅光。
“警告:東亞區進入一級管制狀態。”廣播聲響徹云霄。
李顏可調出全息地圖,北極圈的某個坐標在閃爍:“你父親留下的線索……咳咳……”她的機械肺葉發出漏氣聲,納米機器人已來不及修復創傷。
夏銘握住她逐漸冰冷的手,星辰法杖的虛影突然在掌心浮現——那柄本應留在游戲中的武器,此刻正散發著真實的量子輝光。
“任務更新。”他擦去嘴角的血跡,“該讓棋手親自下場了。”
懸浮車劃破云層時,夏銘的視網膜上跳出一行燃燒的金色文字:
【最終階段解鎖:弒神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