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一拳之威，小山之軀連退三步，轟隆隆跪倒在方明身前，掀起大片雪花。

“嗚——”

石甲猩猩如同被子彈打中的壯漢，面容猙獰，眼睛里面好像能噴出烈焰，瞬間進入暴怒狀態，石甲覆蓋的胸膛起起伏伏。

唰，液壓機一般沉重的拳頭掄向近在咫尺的螻蟻，掠出殘影，破空聲裹挾驚天殺意！

所有人瞳孔一縮，還未從豆粒轟倒大象般的極致沖擊中緩過勁來，霎時就是涼風襲背，赫然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場中央的方明身上炸開雪霧！

定睛一看，石甲猩猩爆發式出手而倒卷的風，撩動起方明耳畔、額旁的頭發，吹散背后五六米的雪花，抹去一片短暫的真空。

而他左臂如同鋼筋一般止下比自己腰身還粗的大拳頭，螳臂擋車，卻身如鐵塔屹立，巍然不動。

噗通，眼睛失去光澤的石甲猩猩面孔順勢撲倒，腦袋砸在地上掀起塵雪、石屑，濺在方明的鞋背上，石甲包裹的天靈蓋與鞋尖不過分毫之距。

靜。

上萬人圍觀的斗獸場，竟然一瞬間消音，所有人的喉嚨都好像被無形大手掐住，氣管不通。

啪！優待座席里，洛宇拍桌而起，面紅耳赤：“這怎么可能！”

區區石肉境后期，一拳把石甲猩猩打破防，秒入暴怒狀態，豈不是比顧長名還強？

如果是困獸之斗的話，一頭石甲猩猩絕對暴打三眼幽狼，和蠻熊錘狗一樣，他怎么打！

媽的，演都不演了，正常練武四個月能到這個地步嗎，那我兒練了那么多年武算什么！

他撕心裂肺怒吼：“算什么——”

聲如驚雷，駭得門外工作人員身軀戰栗了一下，不過隨之觀眾席的議論聲也如海嘯般掀起來，完全淹沒了這動靜。

“臥槽嘞，一拳打跪石肉境巔峰才能一戰的石甲猩猩，還硬接一拳紋絲不動，方明必須是新秀第一！”

“方明新秀第一！”

“九中方明！”

“新秀第一！”

就像是一車純納倒入河，炸開驚天水瀑，一中學生又驚又彷徨，他們皺眉寡言，感覺屬于自己的榮譽被搶走，但是八所高中都在高呼，因為一中制霸多年的神話即將被終結。

尤其九中的學生，像是猴子屁股下炸了鞭炮，嗷嗚嗷嗚跳起來，又是吼又是叫，饒是鐘俊、錢文呆愣了許久，臉頰燙紅，也攥起拳頭默念：“方明必須是新秀第一！”

這一刻，什么可能不可能？什么現實不現實？什么真實不真實？什么矛盾不矛盾？

都不重要了！

熱血代替思考，嘶吼以發聲，噴薄而出的唾沫倒像是漫天群星，拱衛一顆旭日升起，再含蓄的人也會啊啊啊蹦跳著叫起來！

萬眾矚目下，方明撣落重新落在肩頭的白雪，高天垂下的雪幕在武道斗獸場這個巨大的熔爐里升騰起白霧，排山倒海的呼喊，像是烈焰滾滾時狂風呼嘯，熱浪席卷。

此時，黃崖、周瑞、梅靜等人呆愣在自己的位置上，目送漫天風雪送一人下場，顧長名從優待座席上起身，瞇起眼。

但評委席卻是鴉雀無聲，來自其余七所高中的代表老師余光瞟向末端的孟山，以及主席位的一中老師、主評委。

雪大了，風微涼。

“既然新秀之爭各選手已經上場表現過了，那就請各校代表投票吧。”主評委面無表情，仿佛對四面八方的喧囂充耳不聞，中氣十足的嗓音落在眾人心頭卻是一記重錘。

學生們光憑著一腔熱血高喊“方明牛逼”就行，他們考慮的可就多了。

八中代表老師緩緩吸了口冷氣，眼神蒙頓。

各校都跟一中有合作關系，外城龍頭可不是說說而已，高一年級賽事大家還爭一爭熱鬧熱鬧，高二高三年級都參與的賽事，在更大的舞臺，只有一中能代表外城出頭。

不說遠的，半年后外城最大的培優賽，一中可是最重要的協辦方之一，而且賽事前的秘境特訓也是他們參與組織管理工作。

人家不給你特訓名額，不帶你進秘境怎么搞？一窮二白裸考嗎？有死亡風險的！

不久，噠、噠、噠，一張又一張投票表匯入工作人員手中盲盒，拆開疊好后雙手呈給主評委，他不急不緩打開，清點票數，微微瞇眼：

“這新秀第一的投票有點意思。”

投票規則是每一個名次投一票給自己覺得表現力匹配的人，大家都是武者，誰強誰弱、表現如何一眼便知，基本上各自心里的排名都是一樣的。

往屆新秀排名也都是沒有出過錯。

但是今日......

主評委余光瞥了一眼身旁默然不語的一中代表，把投票表摞好，噠，雙指將其按壓在桌案上，推出：“和我預想的排名有差池，重投。”

“嘶......”

工作人員身軀微不可察一抖，這可是幾十年來第一次出現重投，他小心瞄了一眼一中代表的臉色，小聲道：“寧委員，沒有多準備的投票表，可能需要一些時間打印。”

“不著急，大家可以先討論討論。”

噠噠噠，抱著那一摞廢棄的投票表，工作人員小跑離去，一排評委面面相覷，末端的孟山亦緊攥拳頭，胸膛難以抑制的起起伏伏。

眼見自己名下的學生方明一鳴驚人，可此刻卻沒有太多驚喜的表現，異常克制，甚至壓抑，面色很僵硬。

第一名的那一票，不能投自己的學生，他主動棄權了。

可到了這排名階段，外面上萬觀眾的呼聲不僅沒停歇，還愈演愈烈，就好像自己被困在薄薄的冰層中央，舉目不見岸，卻有一大群人在踏踏踏狂奔，裂紋如同蜘蛛網一般嘎吱嘎吱在腳下蔓延！

仿佛暴風雨前夕，評委席很安靜，一言不發，面色凝重，孟山攥著心臟，砰噠砰噠脹縮。

九中名副其實底蘊最薄的外城高中，除開同樣比較弱的八中，與其余學校基本不存在多少競爭關系，平時關系也還行。

但此時此刻各有顧慮，誰敢說顧長名一定表現不如方明，站在一中對立面表這個態？

便是自己，為以后學校和一中的長久合作考慮，也不應該站出來支持方明！

“方明雖然打碎了石甲猩猩的石甲，但是畢竟沒見血，我認為是不如顧長名的。”身旁，八中代表老師率先開了口，有一種利劍出鋒不回頭的銳勢。

啪！孟山一巴掌拍在桌上，怒斥：“怎么！石甲猩猩骨質疏松了，沒站穩才跪倒在我學生腳下的？”

唰，霎時所有評委都轉頭看來，八中代表老師蹙了一下眉，與其針鋒相對：“三眼幽狼還瞎了一只眼呢！若寧委員沒有及時按下限制器開關，你真以為最后方明能單手硬接石甲猩猩暴怒狀態下的一拳？”

“你何不問問顧長名能不能從暴怒狀態下的三眼幽狼眼睛里拔回劍？”孟山唾沫星子都噴在了他臉上，渾身上下凝練出猛虎般的氣勢，白霧升騰。

八中老師也不遑多讓，武夫戾氣如柱擎天：“我看未必不能！”

孟山冷哼：“若是能，寧委員會啟動限制器？”

八中老師橫眉怒眼：“你！”

“夠了。”一聲驚起，將他們的討論壓下腳底塵埃，評委席靜下來，所有目光都匯聚向中央的主評委寧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