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榮華北路。

陳輝背著書包默默往家中走去，冷冽的寒風中，陳輝開始加快腳步，然后小跑起來。

【你的體育等級，由1級 59%提升至1級 60%】

十幾分鐘后，當陳輝跑得熱氣蒸騰時，又是一行彈幕出現在眼前。

時來天地皆同力，沒想到體育的熟練度竟然也在小跑中提升到了及格線。

對于體育老師經常生病的高中生來說，體育能達到及格線也不算是件容易的事情。

可惜自由屬性點這次并沒出現。

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等到下次體測？

腳步不停，陳輝繼續向家中小跑。

“看口腔，上新橋，新橋口腔提醒您，劍南大道口站到了，請下車的乘客從后門下車……”

剛跑過公交車站牌，一輛公交車就停了下來，從打開的車門中傳來了報站聲。

“小輝，下課了。”

車上下來一個頭頂光禿禿的中年，笑著對陳輝點頭，然后忙不迭戴上羊毛帽。

“劉叔下班了。”

陳輝也笑著回應。

劉叔就住在他們家對門，是個程序員，據說才三十來歲，發際線就已經徹底失守。

“哥？”

一道驚喜的女聲從車廂中傳來，下一刻，一個背著小書包的雙馬尾小女孩兔子般的沖出車門，向陳輝跑來。

“蕊蕊，慢點。”

一道暗弱的聲音從后方傳來，過了會兒，一個矮小的婦人出現在公交車門口，她穿著洗得發白的制服，背上背著個破舊的帆布包，上面還插著一把短拖把。

此時一雙目光擔憂責備的看向小女孩。

在發現陳輝后，眼中的擔憂瞬間消失，眉眼微彎，帶上了一絲喜意。

“嬸嬸。”

陳輝抱起李清蕊，對婦人招呼到，然后上前接過嬸嬸背上的大包，背在自己身上。

嬸嬸也沒客氣，任由陳輝背上自己的包，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些，勞累了一天的她終于可以直起腰來。

嬸嬸是某大平臺的保潔鐘點工，通常來說收費兩個小時 100塊。

不過平臺常年都是有折扣活動的，這些折扣自然不可能平臺出，所以嬸嬸的均價差不多兩個小時 60塊，也算不錯了。

然后平臺扣除 40%中介費，到手能有接近 40塊。

嬸嬸早上八點出門，晚上十點回家，除去趕路的時間，一天能干四五家，一個月到手能有四千五百塊左右。

是的，到手，他們這種工作自然是不用繳納五險一金的，這也是嬸嬸不去找家公司上班，而是做鐘點工的原因，到手能更多一點。

“哥，過幾天我們就要舉辦春天運動會了，老師讓我報百米跑，她說我很有天賦！”

抱著陳輝脖子，李清蕊驕傲的聲音響起。

“怪不得我都跑不過你了，老師說得沒錯，你肯定有這方面的天賦，蕊蕊真棒！”

陳輝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心中一片安寧。

“哥快放我下來，我們來比比。”

李清蕊興奮的拍打陳輝肩膀。

陳輝笑著放下妹妹，拉著她的手，跟在她身后向前一路小跑，留下一路歡聲笑語，昏黃的路燈下，連凜冽的寒風都變得溫柔起來。

范榮榮看著前方奔跑的兩道身影，頓時心中疲憊盡去，渾身又充滿了力量，感覺自己還能再工作 14個小時。

從劍南大道轉入盛華南路，過兩個紅綠燈后，一個小區大門出現在眼前。

清鳳時代城！

昏黃的路燈下能看到清字三點水處的金屬片已經脫落，時也只剩下一半。

顯然，這小區已經有些年頭了，小區的年紀跟人一樣，藏是藏不住的，更何況，小區也沒有半分要藏的意思，盡情將自己的滄桑展現給每一個人。

1棟 2單元 404，推開門，客廳中有微弱燈光亮起，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在茶幾上寫作業。

“哥，回來了。”

“廚房有煮的粥，我去給你盛。”

看到陳輝推門而入，李青山站起身來，往廚房走去。

“我吃過飯了，你去做作業吧，我來給嬸嬸盛飯。”

摸了摸李青山的頭，放下跑累了又讓他抱的清蕊，放下書包和背包，陳輝去廚房洗手盛飯。

嬸嬸在一旁吃飯，陳輝來到李青山的茶幾旁，拿出習題冊繼續刷起題來。

李清蕊嘟著嘴看向哥哥和弟弟，想要讓兩人陪她玩，卻又忍住了，不情不愿的坐到兩人身旁，也開始寫起了作業。

夜，寂靜無聲，只剩下嬸嬸喝粥，和兄妹三人寫作業，筆與紙摩擦的聲音。

嬸嬸吃完飯后去洗了碗，然后帶著青山，清蕊兩人去洗漱睡覺。

“哈哈，青山，你看，水龍卷，我會控水！”

嘩啦啦的水聲伴隨著李清蕊的聲音從衛生間傳來，“我上輩子一定是龍女！”

“蕊蕊，別玩了。”

陳輝臉上浮現出笑意，他都能想象到青山稚嫩的臉上皺起的眉頭。

“什么蕊蕊，叫姐姐！”

“哥在學習。”

“哼，青山我告訴你，以后得叫姐姐！”

李清蕊氣鼓鼓，刻意壓低的聲音響起，之后衛生間安靜了下來。

很快，萬籟俱寂，陳輝也收回心神，沉浸到了習題之中。

下午晚上他已經學完了導數，下一章是三角函數，依舊是先看課本，然后做習題。

【你的數學等級，由1級 78%提升至1級 79%】

沒有理會眼前彈幕，陳輝繼續做題。

咔噠！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鎖芯轉動的聲音響起，房門打開，一個面容黝黑粗糙的漢子走了進來。

陳輝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

“叔叔。”

陳輝抬起頭看過去，起身去廚房給陳天華盛了一碗粥，將一直熱著的菜端了上來。

叔叔李天華是外賣員，晚上訂單并不多，但外賣員同樣不多，李天華為了多掙點錢，每天都是很晚才回來。

像他這般每天早上十點出門，晚上十二點回家，一個月也能有六千多的收入。

這年頭還真餓不死勤勞的人，叔叔嬸嬸兩人收入也算不錯了，除去房租生活花銷，養三個半大小子也勉強夠了，但也緊緊巴巴的，總是感覺錢不夠用。

陳輝知道，他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叔叔嬸嬸為了給他治病，傾家蕩產，還借了不少錢，否則他們生活也不會如此艱難。

“小輝，還在學習啊？”

叔叔吃著飯，勸說到，“早點睡，別熬壞了身體，學習不急于一時。”

“嗯，我知道的。”

陳輝應聲，卻依舊在茶幾旁坐下，再次沉浸到了三角函數的世界中。

李天華吃過飯，也不再多勸，洗漱一番后去到臥室中休息起來，明天還要長時間工作，充足的休息很重要。

“這些年你辛苦了。”

剛在床上坐下，一雙手就搭在了李天華腰上，輕柔的為他按壓起來。

李天華握住這雙手，滿是歉意的說道，“吵醒你了？”

“我沒睡。”

范榮榮反握住李天華粗糙的大手，微微搖頭，沉默了片刻后才繼續說道，“小輝還在學習？”

“嗯。”

李天華輕嗯一聲。

“這孩子覺得拖累了我們。”

范榮榮嘆了口氣，“是我們拖累了他啊！”

“如果不是大哥大嫂，我和青山蕊蕊早就葬身火海了，大哥大嫂也不會就這么走了。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小輝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小時候小輝多聰明一個孩子……”

范榮榮聲音有些哽咽，“你找機會勸勸他吧，這么熬下去，身體遲早熬壞，要真出了點什么岔子，到時候我們怎么對得起大哥大嫂？”

“勸不聽的。”

李天華搖頭，“你是看著這孩子長大的，他什么性子你還能不清楚？”

“再過幾個月，家里欠的錢也能還清了，到時候攢點錢，我帶小輝再去大醫院看看，他不笨的。”

他很清楚，只有解決陳輝學習成績的事情，才能勸說得了讓陳輝不再那么瘋狂的熬夜。

順勢在床上躺下，李天華雙手抱住妻子，為她按壓酸痛的腰間肌肉，“這些年你也辛苦了。”

“不辛苦。”

范榮榮搖頭，“我的命都是賒來的，要是能讓小輝好起來，我去死都愿意。”

“睡吧，會好起來的！”

李天華安撫情緒又有些激動的妻子。

“二柱家的錢，能不能晚點還？”

又沉默了片刻，范榮榮陡然問道。

李天華停下為妻子按摩的手，“你這是說的什么話？”

“二柱家那小子去年談了個對象，就等著買房結婚了，正是要用錢的時候，人家這么多年沒有催我們，我們好意思一直拖下去？現在年輕人買個房有多難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想給蕊蕊買雙鞋。”

范榮榮雙眼微紅，“她上次跑步輸了，回來哭了好幾回。”

“還有青山，他毛衣破了個洞，上體育課的時候被同學看見，同學們都笑話他，他回來也不跟我們說，還是老師給我打電話……”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李天華感覺有一只無形的手臂握住了自己的心臟，整個人都難受得緊。

“會好起來的！”

過了片刻，處理好自己難受的情緒，李天華再次安撫起妻子，“會好起來的！”

……

【你的數學等級，由1級79%提升至1級 80%】

學習無歲月，當彈幕再一次跳出，陳輝看了看時間。

凌晨三點。

該睡覺了！

除了除夕那天提前了一個小時，凌晨兩點就睡覺了，他已經每天凌晨三點睡覺許多年了。

將課本習題冊收入書包，拉開沙發，從沙發下的儲物柜中取出枕頭被子。

他們租的這間房子建筑面積八十多平，實際不過五十多平，套二，一廚一衛。

原本陳輝兄妹三人住一間房，但后面陳輝學習越來越晚，為了不影響弟弟妹妹休息，他搬到了客廳。

腦袋粘上枕頭的瞬間，陳輝就陷入了沉沉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