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秘境關閉后的第三天夜里,姜云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浸透了衣衫。夢中,他站在一片血海中央,四周漂浮著無數尸體,每張臉都模糊不清,卻讓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整個青玄門。姜云突然注意到主峰方向有異樣的紅光——那不是閃電,而是火光!
他一個激靈跳下床,胡亂披上外衣就往外沖。剛沖出院子,就看到遠處主峰大殿方向烈焰沖天,喊殺聲隱約可聞。
“娘!“姜云轉身沖回屋內,發現姜母已經醒來,正艱難地撐著身子坐起。
“云兒,出什么事了?“
“門派遇襲,我們必須立刻去避難!“姜云迅速幫母親披上厚衣,背起她就往外跑。
剛出門,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攔住去路。月光下,洛清瑤白衣染血,手持赤紅長劍,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魔教突襲,護山大陣被破。“她簡短地說,“韓長老叛變,打開了東側陣眼。掌門令我將你們帶到安全處。“
姜云心頭一震:“掌門師叔怎么樣了?“
洛清瑤抿了抿嘴唇:“重傷。先別問這么多,跟我來!“
三人沿著偏僻小路快速前行。沿途不斷有爆炸聲和慘叫聲傳來,遠處天空中各色光芒交織——那是修士們在激戰。姜云背著母親,緊跟洛清瑤,心臟狂跳不止。
“我們去哪?“姜云喘息著問。
“思過崖。“洛清瑤頭也不回,“那里有直通山下的密道。“
就在他們即將到達思過崖時,前方突然閃出五道黑影,每個人都戴著慘白的鬼面具,正是之前遇到過的魔教中人!
“小心!“洛清瑤長劍出鞘,赤紅劍光如鳳凰展翅,瞬間將兩名黑衣人逼退。
姜云將母親安置在一塊巨石后,轉身迎戰。他運轉《太虛衍天訣》,混沌之力在體內奔涌,一掌拍出,正中一名黑衣人胸口。那人慘叫一聲,胸口竟出現一個透明窟窿!
“混沌道體果然厲害。“為首黑衣人冷笑,“可惜今天就要隕落在此!“
他雙手結印,一道黑氣從袖中射出,在半空化作一只巨大鬼爪,朝姜云當頭抓下。姜云正要閃避,突然聽到母親一聲驚呼——另一名黑衣人不知何時繞到后方,正抓向姜母!
“娘!“姜云目眥欲裂,不顧頭頂鬼爪,轉身撲向母親。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青光從天而降,將鬼爪和黑衣人同時擊退。青玄子飄然而至,面色慘白,胸前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還在汩汩流血。
“掌門師叔!“姜云驚呼。
青玄子沒有回頭,只是沉聲道:“帶他們走,這里交給我。“
洛清瑤猶豫了一瞬,隨即果斷拉起姜云:“聽掌門的!“
姜云咬牙背起母親,跟著洛清瑤繼續向思過崖奔去。身后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氣浪將三人掀翻在地。姜云拼命護住母親,回頭望去,只見青玄子所在之處已被一片青光籠罩,五名黑衣人倒飛出去,其中三人在半空就炸成了血霧。
“走!“洛清瑤拽起姜云。
當他們終于到達思過崖時,發現山洞入口已經被碎石封住。洛清瑤毫不猶豫,一劍劈開障礙,三人鉆了進去。
洞內,墨守真依舊被鎖鏈束縛,但神情異常嚴肅:“丫頭,外面如何?“
“魔教大舉進攻,護山大陣已破。“洛清瑤快速說道,“掌門命我帶他們從密道離開。“
墨守真長嘆一聲:“終究還是來了...“他看向姜云,“小子,過來。“
姜云上前,墨守真突然一掌按在他額頭。一股浩瀚力量涌入體內,姜云只覺腦海中多了許多信息——是一幅詳細的地圖和一些深奧的功法要訣。
“記住這些,日后自有用處。“墨守真沉聲道,隨即轉向洛清瑤,“丫頭,家族的人快到了吧?“
洛清瑤身體一僵:“您...您怎么知道?“
“天鳳血脈覺醒,他們豈會感應不到?“墨守真苦笑,“去吧,密道在老夫座下。推開石板,直通山腳小鎮。“
就在這時,洞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姜云緊張地望去,卻見是蘇小婉攙扶著渾身是血的韓長老跌跌撞撞地進來。
“韓長老?!“姜云驚訝道,“洛師姐說他叛變了...“
“不...那是...我弟弟...“韓長老氣若游絲,“他偽裝成我...破壞大陣...真的我...一直被關在...“
話未說完,韓長老突然瞪大眼睛,指著姜云身后:“小心!“
姜云本能地轉身,只見一道黑影從洞頂縫隙鉆入,直撲姜母!他來不及阻攔,眼睜睜看著那黑影擊中母親胸口。
“娘!“姜云抱住癱軟的姜母,只見她面色迅速變黑,顯然是中了劇毒。
“云...兒...“姜母艱難地抬起手,撫上姜云的臉,“記住...姜家的仇...不要...被仇恨蒙蔽...“
她的手突然垂下,氣息全無。
“不!“姜云仰天悲嘯,體內混沌之力徹底暴走。雙眼泛起濃重的混沌色,周身氣流狂暴旋轉,洞內碎石紛紛浮空。
“不好!他失控了!“墨守真大喝,“丫頭,快用天鳳血脈穩住他!“
洛清瑤毫不猶豫撲上前,從背后抱住姜云,頸后鳳紋亮起耀眼紅光。兩股力量相觸,竟產生奇妙共鳴,姜云的暴走稍稍緩和。
就在這時,洞外傳來一陣奇異樂聲。洛清瑤聽到后,臉色大變:“家族召令!“
“你必須回應,否則他們會直接找上門來。“墨守真沉聲道。
洛清瑤痛苦地看著懷中漸漸平靜下來的姜云,突然咬破手指,在一塊衣料上快速書寫,然后塞入姜云懷中。
“對不起...“她在姜云耳邊輕語,隨后狠心松開手,轉身沖出山洞。
姜云在混沌中隱約感到洛清瑤離去,想要追趕,卻動彈不得。就在他即將再次暴走時,一股溫和卻強大的力量從背后注入體內。
“靜心凝神,抱元守一。“
姜云回頭,看到青玄子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后,手掌貼在他背心,將一股精純靈力輸入他體內。掌門臉色比紙還白,氣息微弱,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掌門師叔...我娘她...“姜云哽咽道。
青玄子嘆息一聲:“是我來晚了。“他轉向墨守真,“師兄,多年不見。“
墨守真苦笑:“師弟,你這一身傷...“
“無妨。“青玄子搖頭,隨即嚴肅地看著姜云,“云兒,時間不多,你且聽好。二十年前,東域姜家因掌握混沌道體之秘,遭多方勢力聯合剿殺。我趕到時,全族上下只剩你一人尚存一息,被你母親——姜家主母以秘法封住生機,偽裝成普通農婦帶走。“
姜云如遭雷擊:“我娘是...姜家主母?那...我父親...“
“姜家家主姜烈,我的摯友。“青玄子眼中閃過悲痛,“他臨終前將你托付給我。我找到你們母子后,一直暗中保護。直到發現你覺醒混沌道體,才將你引入門下。“
姜云腦中嗡嗡作響,無數記憶碎片突然涌現——小時候母親偶爾流露出的高貴氣質,她對草藥的淵博知識,還有那些關于“仇恨蒙蔽雙眼“的教誨...
“是誰...是誰滅了姜家?“姜云聲音嘶啞。
“表面上是幾大世家聯手,包括南域洛家。“青玄子咳出一口血,“但背后...另有黑手...咳咳...“
“師弟!“墨守真急切道,“你先療傷!“
青玄子搖頭:“沒時間了。“他雙手按住姜云肩膀,“云兒,我畢生功力傳與你,助你穩住混沌道體。但要想完全控制,必須找到天鳳血脈...也就是洛家那丫頭...“
姜云瞪大眼睛:“洛師姐?可她家族...“
“仇恨...只會滋生更多仇恨...“青玄子氣息越來越弱,“記住...真正的敵人是...暗月...“
話音未落,青玄子全身突然迸發出耀眼光芒,整個人化作無數光點,涌入姜云體內。姜云只覺一股浩瀚如海的力量注入四肢百骸,原本狂暴的混沌之力漸漸平息。
“掌門師叔!“姜云跪地痛哭。
墨守真長嘆一聲:“師弟走好。“他轉向姜云,“小子,現在不是悲痛的時候。魔教還在外面肆虐,你必須立刻離開!“
“我不走!“姜云紅著眼站起來,“我要為掌門師叔和娘親報仇!“
“愚蠢!“墨守真怒喝,“你現在出去就是送死!連青玄子都抵擋不住的敵人,你憑什么對抗?“
姜云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鮮血順著手掌滴落。
“記住你娘的話,不要被仇恨蒙蔽。“墨守真語氣緩和下來,“先活下去,才能查明真相,為親人報仇。“
蘇小婉突然開口:“姜師兄,我...我知道一條更隱蔽的小路...“
就在這時,洞外傳來一陣詭異的笑聲:“跑得掉嗎?混沌道體是我的了!“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飄入洞中,正是之前逃走的柳如風!他此刻全身籠罩在黑氣中,雙眼血紅,顯然已經入魔。
“叛徒!“蘇小婉怒斥。
柳如風獰笑:“良禽擇木而棲。魔教大勢已成,識時務者為俊杰!“他抬手就是一道黑光射向姜云。
姜云正要迎擊,一道紫色身影突然從天而降,輕描淡寫地一揮袖,黑光便消散于無形。
“銀面大人要的人,你也敢動?“來人是個紫衣女子,面罩輕紗,只露出一雙勾魂攝魄的眸子。
柳如風臉色大變:“墨...墨圣女!屬下不知...“
“滾。“紫衣女子冷冷道。
柳如風如蒙大赦,倉皇退走。
女子轉向姜云,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混沌道體果然不凡,難怪銀面大人如此看重。“
“魔教妖女!“姜云咬牙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女子輕笑:“殺你?我可是來救你的。“她突然甩出三道紫綾,分別卷向姜云、墨守真和蘇小婉。
姜云剛要反抗,卻聽墨守真傳音入密:“別抵抗,跟她走!“
猶豫間,紫綾已經纏上身體。女子輕喝一聲“起“,四人頓時離地飛起,沖出山洞,消失在夜色中。
當姜云再次清醒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精致的竹屋內。屋內擺設簡單卻雅致,窗外鳥語花香,仿佛昨夜的慘劇只是一場噩夢。
“醒了?“
姜云轉頭,看到紫衣女子坐在窗邊,已經取下面紗,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她看上去二十出頭,眉心一點朱砂,更添幾分妖艷。
“你是誰?這是哪里?“姜云警惕地問。
“墨靈嫣,天魔教圣女。“女子坦然道,“這里是離青玄門三百里的翠微谷,我的私人居所。“
姜云猛地坐起:“墨師叔和蘇師妹呢?“
“那老頭在隔壁療傷,小姑娘在廚房熬藥。“墨靈嫣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放心,我對你們沒惡意。“
“為什么救我?“姜云不解地問。
墨靈嫣眼中閃過一絲復雜:“因為銀面大人要你活著。“
“銀面?“姜云想起墨守真的警告,“他到底是誰?為什么要抓我?“
“問題真多。“墨靈嫣撇嘴,“不過告訴你也無妨。銀面大人是暗月組織的首腦,而混沌道體是他計劃的關鍵。“
姜云心頭一震——暗月!青玄子臨終前提到的名字!
“什么計劃?“
墨靈嫣正要回答,突然臉色一變:“他來了!“她迅速起身,“記住,無論發生什么,別暴露你已經得到《太虛衍天訣》!“
話音未落,竹門無風自開。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高大男子緩步走入,全身籠罩在黑袍中,只露出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
“混沌道體,終于見面了。“銀面的聲音如同金屬摩擦,令人毛骨悚然。
姜云全身繃緊,體內混沌之力自動運轉,隨時準備拼死一搏。但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懷中有什么東西在發熱——是洛清瑤留下的血書!
銀面似乎也感應到了什么,突然轉頭看向窗外:“有趣,天鳳血脈也在附近。“他冷笑一聲,“不過今天的目標是你。“
他緩緩抬起手,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姜云的咽喉,將他提到半空:“把混沌道體的秘密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些。“
姜云呼吸困難,眼前發黑,卻咬牙不吭一聲。就在他即將失去意識時,頸間青玄子所贈的玉佩突然爆發出耀眼光芒,將銀面逼退數步。
“青玄子的護心玉?“銀面聲音中首次出現波動,“老東西死了還要礙事!“
他正要再次出手,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清越的鳳鳴。銀面身形一頓,不甘地看了姜云一眼:“今日暫且放過你。記住,混沌道體注定屬于暗月!“
說完,他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墨靈嫣長舒一口氣:“總算走了。“
姜云跌落在地,大口喘息,同時悄悄將懷中血書藏得更深。他有種預感,這血書中藏著至關重要的信息...
窗外,一只赤紅如火的鳳凰虛影劃過天際,轉瞬即逝。姜云心頭一顫——那是洛清瑤嗎?她還活著?她現在在哪里?
無數疑問在腦海中盤旋,但此刻,他必須先弄清楚一件事——洛清瑤留下的血書中,到底寫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