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福臨門,某間包廂。
“趙先生,這次是我疏于管理,給你帶來麻煩。”葉志明舉起酒杯,“我先自罰三杯,向你道歉。”
話音落下,葉志明咕嚕嚕地喝完杯子的酒水,盡顯誠意。
在他身后,一名年過半百的無眉男子,目露不忿。
趙海林等葉志明喝完三杯,才淡淡地道:“葉先生,你喝得太快,容易醉,不如先去一趟外面的洗手間洗把臉,清醒清醒?”
葉志明一進來包廂,就表示此事是某下屬擅自做主,他御下不嚴,也該負部分責任。
“好。”葉志明頷首,旋即看向鄭耀祖,“老鄭,你好好向趙先生致歉,否則明天你不用來上班了!”
“老板,我知道了。”鄭耀祖咬牙道。
趙海林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zhuǎn)了一圈,垂在桌子底下的掌心,悄然出現(xiàn)了一灘水。
下一刻,他就能驗證葉志明是裝模作樣,還是無辜被坑之人。
哐當。
葉志明在外面,把大門關(guān)上。
趙海林手中的測謊膜當即掠出。
過了一刻鐘。
葉志明回來,質(zhì)問下屬:“老鄭,跟趙先生談得怎么樣?”
鄭耀祖不甘道:“趙先生,只讓我站著別動,保持安靜。”
他覺得某人在罰站他,是一種侮辱他的方式。
他不知道的是,趙海林通過測謊膜盤問到一切了。
情況和趙海林猜測的差不多。
身為院線經(jīng)理的鄭耀祖,一萬個不甘心聯(lián)華院線解散,失去寶貴的高位。
故而他瞞著葉志明,爆料給星島日報,想要捏造趙海林跟聯(lián)華合作的事實,挑起彎彎總會的怒火,針對林海公司,繼而令年少氣盛的趙海林,跳反到他們的陣營。
除了星島日報之外,他手里還有后續(xù)的措施。
其中最關(guān)鍵的一點,他認為葉志明最多略加斥責,然后順水推舟地下場,不擇手段地爭取趙海林。
不過,葉志明的反應,卻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趙先生,你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他。”葉志明開腔道,“我保證他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趙海林輕笑道:“不用問了,我相信此事與你無關(guān),一切都是他的自作主張。”
他沒看錯人。
被蒙在鼓里的葉志明,看到星島日報的報道,即刻怒罵了鄭耀祖一頓,并有意帶著后者登門道歉。
他提前一步打了電話,原先今晚要陪妹妹吃飯的葉志明,就帶著鄭耀祖赴約。
對了,葉志明的妹妹葉鈺卿,在未來也是個很多人耳熟能詳?shù)拿餍恰?
“趙先生,多謝你的信任。”葉志明說著,給鄭耀祖使了個眼神。
后者會意,躬身彎腰道:“趙先生,對不起,我不該鬼迷心竅,算計你。”
頓了頓,他的頭垂得更低許多:“你大人有大量,請你原諒我這一次。”
“鄭經(jīng)理,你認為低頭認錯,就能彌補你放下的錯誤?”趙海林沉聲道。
誠然,鄭耀祖演技不錯,奈何趙海林早就洞察前者的本性。
對方純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沒有半點悔改的意思。
“趙先生,你有什么條件盡管說,我老鄭拼了命也會去辦,絕無二話!”鄭耀祖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只要你別怪葉先生。”
趙海林神色平淡
葉志明恥笑一聲。
兩位功成名就的俊杰,輕易地看穿鄭耀祖的用心。
“葉先生,有時候你看人的眼光差了點。”趙海林評價道。
“那沒辦法,以前我不混電影圈的,難免會看走眼的。”葉志明笑道。
他跟鄭耀祖交情不深,對方是聯(lián)華院線籌建階段才上任的。
因此,鄭耀祖不了解他的秉性,才敢先斬后奏地搞事。
“葉先生,這種連自家老板都敢算計在內(nèi)的員工,最好的歸宿是監(jiān)獄。”趙海林淡漠道,“你覺得呢?”
在鄭耀祖進監(jiān)獄之前,他不介意廢物利用,試試滑行車的禁錮效果如何。
他估計,鄭耀祖或許會以為自己碰到了詭打墻。
“沒錯!”葉志明應道。
鄭耀祖臉色劇變,惶恐道:“葉先生,我是為了院線著想,怕你不同意,才瞞著你,我不是存心算計你的!”
“那你收受一些制片人的錢財,給他們安排更好的檔期,也是為了院線好?”葉志明冷冷地道。
香江的電影公司如過江之鯽,拍出的電影很多都是粗制濫造的,連嘉禾、金公主等院線都看不上的。
那些人也只好投奔聯(lián)華院線,暗中賄賂鄭耀祖。
鄭耀祖聞言,面色唰地一下變得蒼白。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收錢?”葉志明嘲諷道,“你沒損害到院線利益,我才懶得管。”
水至清則無魚。
那點錢,他權(quán)當給下屬發(fā)放的福利。
說白了,那些片子一樣爛,好檔期排給誰都行。
但鄭耀祖想陷害趙海林,差點連累他,那就不可饒恕了。
“葉先生,我錯了。”
鄭耀祖呆滯片刻,猛地老淚縱橫,乞求道:“我只收了幾十萬,我愿意吐出來,求求你不要趕盡殺絕!”
“白癡。”趙海林出聲道,“葉先生根本不在意你貪錢,你最大的錯誤,是不該先斬后奏。”
葉志明跟那些香江富二代玩牌九,輸贏幾百萬起步,豈會計較區(qū)區(qū)幾十萬?
鄭耀祖如夢初醒,老眼浮起濃濃的悔恨。
“行了,看在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明天你去自首。”葉志明擺擺手,像趕蒼蠅一般,“現(xiàn)在你馬上給我滾,不要打攪我和趙先生把酒言歡!”
鄭耀祖神色焦急,哀求道:“葉先生,求求你……”
葉志明沒再搭理他,直接喊門外的葉家保鏢,將其拖了出去。
咚!
包廂大門被葉家保鏢輕輕合上。
“趙先生,來,上次在利苑,我們沒能喝得盡興。”葉志明給趙海林倒酒,豪邁道,“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葉先生,我不嗜酒的。”趙海林委婉道。
“你喝兩杯意思意思就行,我干了你隨意。”葉志明大聲道。
趙海林眼里閃過強烈的疑惑。
葉志明的態(tài)度比起慶功宴那天更客氣了,如同有求于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