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自賣自夸，這是我這兩年看過的最好片子。”關汕一字一頓地道。

“聯系嘉禾院線的事，就交給關叔你了。”趙海林又想當甩手掌柜了。

香江眼下有四大院線，邵一夫的邵氏院線、鄒聞懷的嘉禾院線、雷爵坤的麗聲院線，還有雙南院線。

雷爵坤的麗聲院線正在裝修，年后

雙南院線偏向內地，投奔怒海過不去審核的。

而關汕以前是邵氏電影公司的員工，自立門戶開公司，在邵一夫眼里類似叛徒，邵氏院線又是自產自銷的大片場模式，不放映別的公司影片。

四去其三，他的林海公司只能選擇和嘉禾公司合作。

關汕這次卻沒放過他，說道：“海林，下午我約了何先生，你也跟我一起去嘉禾公司一趟。”

他和何貫昌相識多年。

創建公司以來，他旗下的電影全都是在嘉禾院線上映的。

他有意帶趙海林去，主要是想正式將某人介紹給嘉禾公司，為未來女婿搭橋鋪路。

“好！”趙海林也沒拒絕。

……

下午。

關汕帶著趙海林，輕車熟路地來到嘉禾的放映室。

“何先生，我為你介紹，這位是我晚輩，趙海林。”關汕與戴著眼鏡的男人握手，朗聲道，“也是我們林海公司的老板，以后你們嘉禾可要多多關照我們。”

何貫昌鏡片下的眸子，看著趙海林，臉上擠出一抹和藹的弧度：“趙先生的名字，最近在香江可是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是一表人才。”

不管是考慮到與關汕的私人交情，還是趙海林本人在小說界的名氣，何貫昌在面對趙海林時，都不能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

否則，區區一部小成本的文藝片的審片環節，他又何必特意出席。

“何先生你過獎了。”趙海林神色淡然道。

“我說的可是實話，我在你那么大的年紀，還在片場跑腿呢！”何貫昌感嘆道，“一晃眼幾十年過去，我都快退休了。”

“何先生，你離退休還遠著呢！”關汕連忙道。

“希望咯。”何貫昌笑道。

一番寒暄過后，幾人坐下。

嘉禾公司的放映員，將趙海林兩人帶來的樣片，熟練地放入放映機里。

一個多小時后，片子放完，何貫昌率先出聲道：“片子拍得不錯。”

雖然他不太喜歡看文藝片，但憑借多年的經驗，也能看出投奔怒海是一部好的文藝片。

至于票房潛力，他不太看好。

趙海林的公司最多小賺一筆。

上次許安華導演的瘋劫，是集齊各種噱頭的商業片，才僥幸地取得了兩百多萬的票房，對方改拍文藝片，很可能出現叫好不叫座的尷尬情況。

“不知投奔怒海的排片安排？”關汕詢問道。

何冠昌看了看院線經理，后者思考了一會兒，回答道：“投奔怒海可以安排在下、下周的星期五午夜場放映，第二天先在六家影院上映。”

趙海林凝眉思索。

今天是12號，周六，下、下周的星期五是25號，正好是臘八節，滿打滿算只剩下兩個星期宣傳。

不過，文藝片只花幾天的時間宣傳也夠了。

八十年代不比后世，有多種宣傳手法，而他的投奔怒海又是小成本文藝片，也拿不出太多錢來搞那一套。

唯一可惜的是只有六家劇院，只能希望上座率高，嘉禾院線再多安排幾家劇院。

他們不會有錢不賺的，等等……

趙海林忽地想起一個關鍵的記錄。

“李經理，能不能再騰出幾家影院？”關汕低聲道。

他看了一眼何貫昌，期望對方能幫腔。

嘉禾院線一共有十九家影院，是幾大院線里最多的。

何貫昌沉吟幾秒，表態道：“老關，如果投奔怒海上映的反應好，李經理一定會上調影院的數量的。”

交情歸交情，文藝片的市場就那么大，他們嘉禾不可能把屬于商業片的份額割舍出來。

“李經理，25號上映，我覺得有點晚了。”趙海林語出驚人地道，“能不能提前到下周五？不用午夜場試映。”

午夜場試映算是一種慣例，一般用來看觀眾的反饋。

話音落下，在場的人全都投來驚訝的目光。

“海林……”關汕話說到一半，選擇了沉默。

以他對海林的了解，對方這么做肯定有著重要的考量。

“下周五的話？我得看看具體安排，不過趙先生你確定真的要提前上映？”李經理問道。

這段時間的檔期，都是些小公司的影片在競爭，騰出六家影院倒也不是難事。

本來他安排在兩周后，是看在何貫昌的面子上，給林海電影公司留多一點宣傳時間。

“對，下周五直接上映，不需要午夜場試映。”趙海林重申道。

如果不是為了留點時間宣傳，他巴不得過兩天就上映。

他記得陳龍的《師弟出馬》在2月9號上映，到了那時候，嘉禾所有的影院都會全線聯映。

原軌跡里，師弟出馬取得本埠一千一百多萬的票房，成為香江第一部破千萬的電影，也是那一年的票房冠軍。

倘若投奔怒海在1月25號才上映，哪怕成績再好，最多上映到2月8號，一樣得給師弟出馬讓路。

但他對投奔怒海還是有點期待的，只上映半個月太短了，再加一個星期，二十一天才差不多。

票房中上的電影，一般也是二十余天就下畫的。

李經理翻了翻事務記錄本，確認道：“下周五沒問題，同樣是六家影院。”

“麻煩你了。”趙海林說道。

李經理聞言，還未開口，旁邊的何貫昌不解道：“趙先生，你為什么要提前一個星期上映投奔怒海？”

“我聽說陳龍的新片拍完了。”趙海林直言道，“我猜，你們一定把年假前后的檔期全部留給他，到時候就算投奔怒海遠超預期，也得下畫。”

何貫昌深深地看了趙海林一眼，耐人尋味地道：“看來趙先生對投奔怒海很有信心。”

趙海林的言外之意無非是投奔怒海上映兩個星期了，還有不俗的上座率，不甘心就這么被撤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