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花旦是何情
- 重生1982,在滬影廠上班
- 阿櫸
- 3173字
- 2025-02-13 12:39:43
晚上六點,林一已經吃完了晚飯。
從徐惠新村去美琪大戲院得坐15路公交車,從滬海體育館上車到泰興路下車。
美琪大戲院附近是滬海有名的大商圈——位于JA區的金陵西路商圈,所以人流一向很多。
林一到戲院門口的時候發現人頭攢動,不過就是沒看到發小陳懷民的身影,看來那小子又遲到了。
不過也沒等多久,就在路頭看到匆匆跑到跟前的發小,氣喘吁吁的對林一說:“勿好意思,今天事情很多,等了許久吧。”
“沒有,我也剛到不久。”
林一端詳了下陳懷民,有段時間沒見,當初比自己矮一頭的陳懷民,現在和自己一樣,是個一米七八的長人。
“林一,京都那邊和滬海有什么不一樣,聽說風俗大有不同。”
“這些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戲馬上開演了,我們先進劇場吧。”
“說得對,差點誤了正事,看戲要緊。”
陳懷民是個正經的戲癡,林一前身也愛戲不過是淺嘗輒止,對比陳懷民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今天美琪大戲院演出的是昆劇,表演的是這個時代最有名氣的昆劇團——錢江昆劇團。
兩人落座后,陳懷民興沖沖的對林一說:“聽說今晚的旦角第一次挑大梁。”
“哦,這你都了解清楚了。”
陳懷民接著說道:“而且長得還很標致。”
“你不會今晚是沖著人來的吧。”
“別瞎說,怎么能污蔑我對戲曲的熱愛之心。”
“好,快開始了,我看看到底是怎么樣個旦角。”
今天演的是《風箏誤》,是一出才子佳人的好戲,戲開始沒多久佳人就出現了。
只見她賢淑可人顧盼生姿,林一看著臺上的旦角越看越覺得熟悉,怎么覺得在哪里看過她呢?而且肯定不是現時空,而是在原時空里見過,到底是在哪里呢。
“欸”,陳懷民在林一雙眼前揮了揮手,小聲說道:“看癡了,林一,之前你還說我是沖著人的,怎么反而是你看入了迷呢!”
“哦,沒什么,只是覺得有點眼熟。”
“這句話好,我得記下來,你在京都騙了不少少女芳心吧。”
“你這話說的,還是看戲吧。”
林一不好接著解釋,他確實感到眼熟,因為他前世看過這位旦角演的戲,像電影版《紅樓夢》里的秦可卿,《青青河邊草》里的華又琳,《水滸傳》里的李師師等等。
戲結束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隨著人流兩人走出了劇場,中途陳懷民突然消失了,就在林一四處張望尋找的時候,那小子又鬼頭鬼腦的出現了,笑嘻嘻的說道:“我剛剛向劇院的工作人員打聽了下那名旦角的名字,你想不想知道。”
林一想著你不說我也知道,不過還是順著他的話說:“怎么,她的名字是?”
“嘿嘿,我就知道你感興趣,她叫何情,怎么樣我夠意思吧,我看你對她挺關心的。”
“什么關心不關心的,就算知道名字又怎樣,我們又勿搭界。”
“知道名字是個好的開始,文藝界就這么大,哪天碰到了,誰又知道。”
兩人說著就到了戲院門口,陳懷民看了看天色,“我是騎單車來的,這就先走了,你路上小心。”
“嗯,對了,懷民你剛來的急,我還沒來得及問,聽說你好像分配了單位,是在哪個單位?”
“林一你是知道的,我大學學的是二胡,現在有幸和你在同個系統工作。”
陳懷民停了下賣了個關子,接著大聲說道:“我被分配到了滬海電影樂團上班。”
“那可好,有空我去你那白相(玩)。”
滬海電影樂團直屬滬海電影局,和滬海電影制片廠屬于同個系統,這個樂團專為滬海各電影制片廠配錄電影音樂,后來兩家還合并為滬海電影集團。
陳懷民笑著回道:“熱烈歡迎,時間不早了,再會。”
“再會。”
就這樣兩人寒暄一會便各自回家。
…………
15路車在林一到車站前剛過去了一趟,下一班估計要等四五分鐘。
林一不停得跺腳用來驅走十一月夜晚的陣陣寒意,看來今天出門衣服穿少了。
就在林一百無聊賴的等著公交的時候,他不由得又看向了站牌另一邊的人群。
他隱約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剛剛登臺表演的何情。
為了確認是不是何情,林一又望了許久。
就在這時站在何情身邊的一名女子在何情耳邊悄悄說了什么,不過一會,何情突然望向了林一這邊,然后又沒過多久朝林一走來,走路的時候頗有氣勢洶洶的感覺。
“同志,我聽同伴說你剛剛一直望著我,是找我有什么事嗎?”何情的聲音很輕柔,本來帶有質問的語氣都不免減弱了幾分。
“抱歉,我剛剛看完戲,想著你是不是今天臺上的那位淑娟,不免多看了幾眼。”
何情聽到后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原來你是今天來看劇的,我聽同伴的形容還以為你是什么拆白黨,勿好意思,是我誤會了。”
林一連忙擺擺手說:“哪里,是我不對,所謂非禮勿視,是我失禮了。”
“呵呵,你說話怎么像個秀才似的。”
就在這時候15路公交車終于來了。
何情轉頭聽到同行女子的呼喚,又轉頭對林一說:“看起來你像是個戲迷,明天是我們劇團最后一天演出,歡喜的話一定要來。”
說完也不等林一回話便跟著同伴上了剛來的15路車。
林一沒想到他們等的也是15路車,等劇團上完車后他也跟著上了車。
上車花了1角5分錢向售票員買了車票發現公交車位置基本坐得滿滿當當。
在搖晃的行駛中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僅存的空位坐下,真是無巧不成書,林一發現何情就坐在隔著一個走道的另一邊的座位,兩人現在就隔著一個過道。
這時何情看到了林一,帶著驚訝的表情說:“同志,你也坐這趟車呀!”
坐在何情一旁的同行女士也跟著說:“你這拆白黨不會是想跟蹤我們家何情吧。”
何情聽到同行女士的話滿是不好意思的制止住了她,又偏過頭來對林一說:“實在是勿好意思,現在外面治安不好,所以我朋友出遠門的時候就會特別謹慎。”
“理解,現在治安確實不好,出門在外謹慎點沒錯。”
現在坐公交車基本上就只能老老實實的坐著,沒有手機看,也不能戴著無線耳機聽音樂,搖搖晃晃的看書的話十分費眼睛,而且現在是晚上更是什么都看不了。
最好的消遣方式就只有聊天了,所以這個時代經常見到在公交車或是火車上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可以聊得興起。
何情坐在位置上借著一陣陣劃過的燈光,這才發現之前沒仔細看,這個看他們戲的男子五官十分俊朗,比時下電影里小生還要小生。
說起來林一這輩子確實長得英俊瀟灑,在大學期間老師們都說表演系少了個好苗子,具體來形容的話林一長得很像更加白凈的譚校長。
何情今年才剛滿十八歲,少女情懷總是詩,看到林一并不在意之前的誤會,不好意思的對林一說:“同志,我們現在也算是認識了,我叫何情,為何的何,心情的情。”
林一見對方介紹自己,他也說道:“我叫林一,樹林的林,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一。”
何情聽到林一的名字不由得發出清脆的笑聲,并說道:“這個一二三四五六七,還真是稀奇的名字。”
“想來我的父母希望我做一個從一而終的好漢子吧。”
“嗯,是個好名字,林同志看你說話文質彬彬的還戴了個細框眼鏡,你一定是教書的吧。”
“那你可猜錯了,我倒是和你的工作有些關聯。”
何情聽到這句話想到,難不成對方也是在戲劇團工作的,便試探的問道:“看你像是滬海本地的,你是滬劇團的吧。”
“錯了,我在滬影廠上班。”
何情搶答道:“哦,原來你是滬影廠的演員。”
“也不對,我其實是今年剛到滬影廠的導演。”
何情輕嗔薄怒道:“哼,你說話一次不說完,盡是賣關子。”
“哈哈,有時候無聊,做做猜謎游戲不也挺好玩的嘛!”
“那這么說你是個導演,還挺了不起的。”
“說是導演,現在也不過是干些場記的活……”
就在這時公交車快到常熟路華山路站了,林一聽到應該是昆劇團某個領導說著:“快到站了,大家準備下車。”
何情聽到后也起身準備下車,走了幾步,不過又轉身對林一說:“明天是我們最后一天演出,記得來看。”
“這句話你已經說第二遍了。”
“第一次是客套話,這一次是正經的話。”
“好,我一定來看。”
這時車已經完全到站停住,只聽到劇團領導大聲喊著:“何情,快點下車別過站了。”
“我要下車了,過日會。”
林一回道:“明朝會。”
過日會,明天見卻不知道明天會不會見,明朝會,明天一定會見。
之后林一又坐了許久,在終點站滬海體育館下車,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想著父母應該睡著了,他拿出家門口花盆底下的房門鑰匙輕手輕腳的打開了門,然后將鑰匙放回原位。
回家之后洗漱一番準備睡覺的時候,林一發現自己的被窩已經用暖水袋熱得十分暖和,在十一月的夜晚能睡到這樣的暖床可能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