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姥姥？”

朱燦皺著眉頭，疑惑道：“沒有姥姥，你在這害什么人呀？”

聶小倩一對清亮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驚駭，秀眉輕蹙道：“公子在說什么胡話？”

朱燦冷哼一聲，一把掐住聶小倩的脖子，手中“鏘”的一聲拔出黑淵紅蓮。

黑刀在長明燈光中，閃著森森寒光。

“你這女鬼，不好好去投胎，何故在此坑害過路之人！”

聶小倩眼中綠光一閃而過，身形一縮，瞬間便飄飛至一丈開外。

“原來你早就看出我的身份。”

聶小倩黑發隨風飄搖，身上的白衣隨風而漲，變成了水袖長衫，白色的水袖閃過一道森然白光，橫飛向朱燦。

朱燦用黑刀斬去，此袖卻如同銅鐵利器一般，根本斬不動！

一刀下去，朱燦自己反而被震的倒飛出去，轟然撞在墻上。

聶小倩冷聲道：“公子，你一介凡夫，不會是我對手，何不乖乖從了我，死也能做個風流快活的鬼。”

朱燦冷哼一聲道：“風流快活我倒樂意奉陪，做鬼就算了！”

言罷，朱燦雙指相并點向眉心。

“離火瞳，紅七！”

眉心豎瞳浮現，紅芒蓋過長明燈的燭火，紅七憑空出現在朱燦身前，一身流火如波浪般翻涌。

聶小倩頓時花容失色道：“你難道是修士？”

朱燦沒有回答她，而是在心神中對紅七下令噴火。

紅七一聲凄厲狼吼在蘭若寺中響起，隨后張開嘴，噴吐出一道烈焰。

火焰所過之處，聶小倩的白色水袖被焚燒殆盡。

聶小倩眼見討不到好處，立馬向著蘭若寺外飄飛出去。

朱燦哪能輕易讓他逃走。

手腕一抖，纏在手上的青冥蜈蚣頓時飛射出去，咬在聶小倩的腳腕之上，聶小倩只覺腳上刺痛，靈力一散，頓時跌落在地上。

朱燦和紅七縱身躍至寺院之中，紅七利齒就貼在聶小倩的面前，灼熱的氣息噴薄在聶小倩的身上。

聶小倩連忙翻身跪地求饒道：“公子饒命！小倩也是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我倒愿意再給你個機會，聽你說說你是怎么個身不由己法。”

朱燦將黑淵紅蓮收刀入鞘，又將青冥蜈蚣收回手上。有紅七在這里，接下來倒也不用自己出手。

朱燦坐在枯井沿上，聶小倩緩緩站起身來，因消耗靈力過于虛弱，身體開始呈現半透明狀的不凝實狀態。

“那年我跟著商隊往寧北府投親。”小倩指尖絞著衣帶，眼神陷入痛苦的回憶之中，“行至風愁澗遇上了劫道的山匪，商隊全都被殺，無一人幸免，而我……被極盡凌辱之后，拋尸在這蘭若寺中。”

坐在井沿上，似能聽到枯井深處傳來嗚咽風聲，朱燦聽到她繼續說。

“等我在睜開眼，我就變成了如今這般，一個孤魂野鬼。”

小倩眼角竟浮現出一滴淚，她繼續道：“孤魂野鬼也有路走，要么修鬼道做鬼修，雖為人類修士視為異類屠滅，但也能一窺長生仙緣。要么就是帶著身體內的陰魂之靈，尋到黃泉之路，再入輪回。”

朱燦沉聲道：“所以你為什么要在此地害人？”

“因為蘭若寺地界，有一夜叉，他在我被拋尸那天，就在此等待，待我化作孤魂野鬼那日，他剜去了我陰靈，使我不得投胎，更是修為難以寸進，只能永遠做一只孤魂野鬼。”

聶小倩哭泣道：“他令我在此地害人，取了陽氣給他修煉，而我只有害掉九十九個人，才能從他手中換回我的陰靈。”

朱燦冷聲道：“我猜就算你害掉九十九個人，他也不會將陰靈還給你。”

“我也這樣想過。”聶小倩直勾勾地看著朱燦：“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沒得選。”

朱燦沉默了片刻，只有風聲在蘭若寺中呼嘯。

朱燦看了眼殿中殘破的佛像，又看了眼天上慘淡的月色，又看著這個可憐的女鬼。

朱燦自覺此事可能會有些麻煩，心底里有些不太想沾上麻煩，但此次出來正是游歷紅塵，似乎就應該惹些麻煩才對。

“或許我能夠救你脫離苦海。”

朱燦站起身來，沉聲道：“我幫你殺此夜叉，奪回陰靈，你乖乖投胎轉世，不能再在此地害人。”

聶小倩猶疑道：“此夜叉煉氣中期修為，雖然我不知你如何駕馭此妖獸，但你顯然是沒有修為的凡人，單靠這煉氣前期的妖獸，能行嗎？”

朱燦皺眉道：“我一個局外人都不怕，你怕啥？你有的選嗎妹妹？”

聶小倩糾正道：“我死了都有三十年了，按年齡你得管我叫一聲姨。”

“好的倩姨，所以此事你意下如何，如果你怕，那咱就當作沒有見過，我繼續走我的陽關道，你繼續留在你的蘭若寺。”

……

蘭若寺外二十里，慈悲洞中。

聶小倩飄飛到洞門前，跪在地上道：“主人，此次蘭若寺里住的是一個硬茬子，小倩失手了。”

話音落下，便聽洞中傳出沉重腳步聲，不多時那夜叉便走了出來。

此鬼稀疏的紅發上冒著綠色的火焰，身高丈余，眼睛形狀怪異，一只長在腦門上，一只長在下巴上，鼻子一孔朝天，一孔朝地，像是蝸牛的觸角。兩只大而尖的耳朵，則長在腦后。

他手里拿著一桿長叉，走出洞來，冷哼一聲，手上一彈便有一團綠火飛向聶小倩身上，直灼的聶小倩痛哭哀嚎。

“上次那書生你便失手，結果是心軟放了人家。”紅發夜叉譏諷道：“你活著時候被男人凌辱時，他們可沒心軟。”

聶小倩求饒道：“求主人收了神通，小倩再也不敢了。”

夜叉手上一揮，那綠火便飛還回來，融入了頭頂那團幽幽綠火。

“這次便饒了你，要是再有下次……”

夜叉話說一半，忽然神色一凜，抬頭道：“誰？”

但見左側，一燃燒著森然火焰的狼妖，噴吐火焰飛撲而來，右側更有一柄劍光飛射而來。

朱燦還藏在暗處沒有說話，倒是那道劍光后面，跟著一個外貌粗放一臉虬須的道人，放聲狂笑道：“你爺爺我叫燕赤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