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程雖性子偏執，但卻不是個傻子，更不喜被人戲弄。

他當即怒的拍桌，道破了一切：“你這廝鳥，紅貨里摻三更水，當爺的鼻子是燈籠掛？”

牙人被周程喝的抖了下，意識到了把戲被知曉了。

周程是什么名聲，牙人十分清楚。

他雖耍了小手段，但卻不敢真的得罪了去周程。

不然，對方一言不合發了瘋，自己必然會憑白討得一頓打。

這也就罷了，若一個鬧不好，還是要丟了這差事的。

畢竟牙行的規矩就是，你有能耐自是可以去忽悠，但前提是不能被客人知曉了去。

如今見被道破，他哪里還敢繼續？

牙人趕忙迎出笑臉，討好道：“哎呦！別生氣啊，是哥哥錯了，有話好說嘛，多大事何必動這番火氣，來來喝口茶水。”

言語間，他就給周程倒了水，同時眼睛也時刻注意其他客人和同行。

四周的人也此時都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全都正瞧著之后的發展。

若他此時不能擺平了，估計要被不少人看了笑話。

同行更是會借機擠他出門。

好在那些人并不知全部的因果，只是聽了周程先前的怒話而已。

而周程的臉色也在對方倒了水后有所緩和。

周程沒打算真要做什么，只是不喜對方跟自己耍虛偽而已。

如今對方既然擺明了態度，又道了歉，他也不會揪著不放，只要對方說明一切就好。

周程喝了口茶水，表示自己不再計較后道：“說說吧，怎么回事?”

牙人掙扎了一番，最終還是無奈道：“哎.....其實是因為這個房子壓在牙行有些時日了，但卻遲遲賣不出去，價格也是不斷調整，我也是實在沒了別的辦法......”

周程剛要放下茶杯的手一頓，疑惑道：“這房子不管地段還是整體，都是極好的，沒人買是怎說？”

牙人用眼神掃視了一圈四周，確認之前看這邊的人都沒有再注意這里之后，他這才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

“因為這里死過一個租戶”

“死了個租戶？”周程微微錯愕。

他倒是沒想到這一點，只以為是別的什么。

比如說這個房子鄰居難相處或者別的什么的。

坊間大多數的一些房子，都會很容易因為鄰居而導致價格浮動很大。

還活在現代的時候周程不甚太懂那個道理，可來到這個世界后，就逐漸明悟了過來。

更明白，地球村里的那孟母三遷的道理。

可如今這牙人卻告訴他說，那房子是死過人。

也就是說，這房子原來是好好的，只是因為死了人，而導致這里會被認為晦氣。

但就算這樣，也不該下跌的這般夸張，更不可能無法處理。

于是周程就朝著對方投去了不解的目光，示意對方給個解答。

牙人也沒墨跡，而是給出了解釋。

“對，而且還是死在了鬼事當中！”

周程聽到是鬼事，手骨不自覺用力了一下。

咔！嘣！

茶杯直接破碎開來。

牙人被嚇了一跳！后退了兩步，以為自己說錯了什么話。

周程也因此回了神，意識到了自己似乎過于激動了。

“抱歉，一時有些激動，畢竟就算我是道職者，也只是下品，聽了這遭瘟的事，難免失了情緒。”

牙人聽不是因為自己說錯了話，頓覺松了口氣。

他扶了扶胸口道：“害，能理解，不過你也別太擔心，那鬼事暫時應該不會出現了，至少短期內是如此。”

“哦？為什么？”周程追問。

“因為衙門命守夜人去解決了那鬼事....就是可惜”

牙人神色可惜的嘆了口氣。

“可惜沒有做掉那兇物，讓它給跑了，不過聽言那兇物也受了傷，怕是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來鬧騰。”

聽完這番話，周程算是明白了這房子價格為何如此低廉的原因了。

如果說這鬼事被解決了或許還好，這房子頂多會損失個幾兩。

但如果鬼事沒有被解決，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因為沒人知道那鬼事中的兇物，還會不會回來這里鬧。

而牙人則在周程思緒間，又嘆息道：

“我也實在是沒了別的法子，那賣房子的主子爺逼的緊，如果再賣不出去，牙行恐怕是要退錢的，這必然是要損失不少....”

周程思緒停下，而是打量著牙人，腦海中開始分析這房子該不該買。

很快這個結果就有了，他決定買下這個房子。

并非是他沒事喜歡給自己找麻煩，明知有鬼事還要這般。

主要是這房子確實很便宜，他也確實需要房子，而且那鬼事既然暫時不會出來，那他也就沒什么可擔心的。

況且這鬼事也不定真的會繼續在那里鬧不是？

想著的同時，周程也打量著牙人，露出一個笑，然后手指緩緩敲了敲桌子道：

“八兩”

牙人一愣：“什么？”

周程繼續重復了一遍：“我說八兩，如果這房子八兩可賣，我便買下了。”

牙人眼神瞬間一亮，但很快又滅了下去。

他搖了搖頭道：“八兩的話，有些過少了，房主最低預期就是十兩.....這樣，我做個主，九兩！如果你接受的話，那我就帶你去看房！”

“好！”

周程笑意盈盈的看著對方。

然而周程如此果決的答應，直接讓牙人傻楞住了。

他本來都做好了跟周程討價還價的準備，結果對方就這么答應了？

明悟自己似乎上當的他，在心中恨罵了一句自己‘蠢貨’之后，只得吃下這個啞巴虧。

做他們這行的，最講究的就是一個信譽。

“你可真是給我好耍了一通啊.....”

牙人苦笑的搖了搖頭。

周程聳了聳肩，站起身道：“怎會，先前你不也戲弄了我不是？”

牙人終是只得訕訕閉嘴，不再多說什么，而是起身收拾東西，準備帶周程前去看房子。

兩人路上的時候，牙人還是好心提了一嘴道：“雖然我是很想出了這個房子，也確實是因你是道職者才想要賣給你，但.....”

“如果你對自身沒有太大信心，我勸你還是趁著沒有簽字畫押，就趕緊斷了這念想。”

周程看了他一眼道：“那你不賣我，這房子往后可不定能再遇到跟我一般的買主了。”

牙人搖了搖頭道：“賣不了大不了就損失些錢，我可不想某天憑白得了個害死人的名聲，也不想無辜的人死了去。”

周程沒想到這牙人竟這般有職業操守。

對方一開始雖然耍了些小手段，但對方這一番話，卻讓周程對他的看法改觀了不少。

而且周程也明白，這些話是對方發自內心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