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胡夫人離去后，李安瀾若有所思道：“她手腕上那個玉鐲......”

“是百越王室的信物?！表n非從袖中取出一枚血珀耳墜，“和這個是一套的。”

張良補充道：“剛收到消息，十五年前百越之戰(zhàn)后，劉意曾秘密押送一名女子回新鄭。那人很可能是......”

“百越的高層。”韓非與李安瀾異口同聲道，二人相視一笑。

......

午后時分，韓非獨自在書房內(nèi)踱步。窗外蟬鳴陣陣，卻掩不住他心中的疑慮。那個刻著三道爪痕的木箱，胡夫人反常的舉止，還有李安瀾若有所思的眼神——這些碎片般的線索在他腦海中盤旋。

“韓兄。”李安瀾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手持一份竹簡緩步而入，“查到些有意思的事?！?

韓非接過竹簡，上面記載著十五年前百越之戰(zhàn)的細(xì)節(jié)：“右司馬李開戰(zhàn)死沙場，左司馬劉意率殘部突圍...攜戰(zhàn)利品歸國......”他手指停在某處，“這里提到的戰(zhàn)利品，會不會就是......”

“那個木箱。”李安瀾接話道，“但更奇怪的是這個?！彼赶蛑窈喣┪驳囊恍行∽郑骸胺@百越匠人三名，皆善制機關(guān)?！?

正說話間，張良引著胡夫人再次來到書房。這次她神色平靜許多，只是左手腕上的玉鐲換成了素銀手鏈。

“夫人，“韓非溫聲道，“可否告知這玉鐲的來歷？”

胡夫人輕撫空蕩蕩的手腕，低聲道：“這是先夫所贈...說是從百越帶回的......”她頓了頓，“妾身今日來，是有事相告。”

她從袖中取出一封泛黃的信箋：“先夫遇害前夜，曾將此信交予妾身，說若有不測......”

韓非展開信箋，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字：“箱中物事關(guān)重大，萬不可落入斷發(fā)三狼之手。”

李安瀾突然問道：“夫人可知斷發(fā)三狼為何要找這個箱子？”

胡夫人搖頭：“先夫從不與妾身談?wù)摴珓?wù)。只是......”她猶豫片刻，“半月前，曾有三個斷發(fā)文身之人來訪，先夫與他們密談后，整日心神不寧?！?

窗外忽然刮過一陣怪風(fēng)，吹得窗欞咯咯作響。韓非若有所思地望向那個藏著密室的書架：“看來，我們得再會會那個箱子了?！?

三人再次進入密室。這次韓非仔細(xì)檢查箱子的機關(guān)，發(fā)現(xiàn)底部有個隱蔽的夾層。打開后，里面是一卷帛書和半塊青銅虎符。

“這是......”張良湊近查看，“調(diào)兵的虎符？”

李安瀾接過帛書，眉頭漸漸緊鎖：“這是...百越之戰(zhàn)的密報。上面記載著......”他突然停住，與韓非交換了一個眼神。

韓非會意，轉(zhuǎn)向胡夫人：“夫人，劉大人可曾提過右司馬李開是怎么死的？”

胡夫人臉色驟變，手中的帕子掉落在地：“先夫說...李將軍是戰(zhàn)死沙場......”

“恐怕并非如此?！表n非輕聲道，將帛書遞給她，“這上面寫著，李開是被自己人從背后......”

話未說完，胡夫人突然昏厥過去。李安瀾及時扶住她，手指搭上她的脈搏：“情緒激動所致，無礙。”

張良撿起帕子，發(fā)現(xiàn)上面繡著一個“李“字：“這針腳...像是男子所繡?！?

韓非凝視著昏迷的胡夫人，輕聲道：“看來我們這位胡夫人，與李開的關(guān)系，恐怕不止是同僚之妻那么簡單?！?

窗外，暮色漸沉。那只烏鴉又落在梧桐枝頭，發(fā)出刺耳的鳴叫。

......

暮色籠罩著新鄭城，左司馬府內(nèi)一片寂靜。胡夫人被安置在廂房的軟榻上，額上敷著濕巾。韓非站在窗前，手中摩挲著那半塊青銅虎符，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戰(zhàn)場上染血的兵器。

“她醒了?！崩畎矠戄p聲提醒，手中藥碗升起裊裊白霧。

胡夫人緩緩睜開雙眼，目光渙散了一瞬才逐漸聚焦。她看到韓非手中的虎符，瞳孔猛地收縮。

“夫人不必驚慌。”韓非在榻邊坐下，聲音溫和卻不容回避，“我們只想知道真相——關(guān)于李開，關(guān)于這個虎符，關(guān)于...您真正身份?！?

窗外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二更天了。胡夫人沉默良久，終于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本姓姜，是李開的...未亡人?！?

張良手中的竹簡“啪”地掉在地上。李安瀾不動聲色地?fù)炱饋?，指尖在竹簡上輕輕敲擊，像是在計算著什么。

“十五年前那場戰(zhàn)役后，劉意帶著我夫君的遺物回來，說他是戰(zhàn)死沙場?！焙蛉说氖种妇o緊攥住被角，“后來他...強娶了我。直到上月，我在整理先夫遺物時，發(fā)現(xiàn)了這個......”

她從貼身荷包里取出一塊殘缺的玉佩，上面刻著半個“李”字：“這是在劉意的戰(zhàn)甲夾層里找到的，與我夫君隨身佩戴的是一對?！?

韓非接過玉佩，與虎符并排放在一起，在燭光下泛著幽幽冷光：“所以劉意不僅殺了李開，還霸占了他的妻子......”

“不全是。”李安瀾突然插話，從袖中取出一封密函，“根據(jù)我們的情報，劉意當(dāng)年，和斷發(fā)三狼，可是的至交。至于后來斷發(fā)三狼為什么失去了蹤跡，那多半就和劉意有關(guān)了。”

胡夫人聞言渾身顫抖，淚水奪眶而出：“所以他們殺劉意是為了...報仇？”

“恐怕不止如此?！表n非站起身，在房中踱步，“那個箱子里除了虎符，應(yīng)該還有其他東西——足以動搖韓國朝局的東西。斷發(fā)三狼要的，是這個?！?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談話。張良開門后，一個侍衛(wèi)慌張地跑來：“九公子！紫蘭軒又出事了！那個死去的舞女...她的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同樣的爪痕！”

韓非與李安瀾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想到了什么。

“紅芍...是不是百越人？”韓非突然問道。

胡夫人擦淚的手突然頓?。骸八?..她是我從百越帶來的侍女，一直暗中照顧我......”

李安瀾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光：“所以斷發(fā)三狼先殺紅芍警告劉意，再殺劉意取箱子...但他們沒想到箱子已經(jīng)被我們發(fā)現(xiàn)了。”

窗外，烏云完全遮蔽了月光。韓非將虎符和玉佩收入袖中，輕聲道：“看來這場復(fù)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