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的這一頭，錢伯鈞聽到話筒里傳來的盲音，先是一愣，繼而理解的點點頭。

沒有答復，也許就是最好的回復。

他把話筒掛回支架，用一種異常冷靜的目光，掃視屋子里的一眾躬身站立的屬下。

“營座，團座他......”張副官上前一步，有點坎坷不安。

“你們剛才喊得，是一時屈服之言，還是自己真實的意思？”錢伯鈞沒有回答張富貴的問題，反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對著眾人冷冰冰得問道。

“肺腑之言，縱死無悔！”張富貴感覺此刻的錢伯鈞，冷靜的可怕，難得的打了個好配合！

“肺腑之言，縱死無悔！”

“肺腑之言，縱死無悔！”

現在還能留在營部的，顯然沒有傻子和杠精。

余下的眾人也是再次齊聲答復。

“好，這才是我三晉將士該有的膽魄和志氣。”錢伯鈞用帶著白手套的雙手，正了正自己的軍帽，給眾人敬了一禮，“有事的趕緊做事，沒事的可以抽空給家里打個招呼，不過不要說上前線的事情。都忙吧！”

“是！”一眾手下齊齊回了一禮，又開始各自忙碌起來。

嘀嘀嗒嗒......嘀嘀嗒嗒......

正當錢伯鈞往外走時，身形一頓，屋角的電報機，突然響了起來。

張富貴迅速走到屋角，從譯報員手里接過報文。

兩眼一掃，沖著錢伯鈞的背影就是大喊：“團座急電！我自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伯鈞兄，活著回來，楚某人等著給你，擺酒慶功！”

錢伯鈞聞言，并沒有回頭，而是舉起右手，拳頭緊握，大笑而去。

【叮，新任務提醒】

【當前任務】【???】【率領麾下部隊，支援茹越口守軍，狙擊日軍第15混成旅團，根據阻擊效果結算獎勵】

......

晨霧宛若輕柔的紗幔，緩緩覆蓋著山陰縣，在微風中悠然搖曳。

軍營深處，一陣嘹亮的號角聲，驟然劃破清晨的寧靜。

兩千一百余名晉綏軍官兵迅速各自集結起來，動作整齊劃一，步伐鏗鏘有力。

晨曦初照，陽光灑在軍營的帳篷上，將一個個沉默的身影投射在沙土之上。

晉綏軍將士身著樸素的軍裝，肩上扛著的是保家衛民的決心。

目光堅毅，如鋼鐵般堅定，卻又透露出一絲緊張的氣息。

錢伯鈞站立在高臺上，環視四周，沉聲開言：“弟兄們，今日我們誓師出征，不再為爭權奪利，而是為了我們的土地，為了我們的父老，為了我們的尊嚴！

我們是晉綏軍，是華夏兒女，是三晉的脊梁，我們要讓侵略者知道，中華不會亡，中華兒女決不屈服！”

他的聲音在晨風中回蕩，每個字都重重地敲打在將士們的心頭。

臺下的將士們舉起了拳頭，誓言聲響徹云霄：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他們的臉上，有的是年輕的稚氣，有的是歲月的滄桑。

但此刻，他們的神情都異常嚴肅，眼中燃燒著同樣的火焰。

那就是對勝利的渴望，對故土的深情。

錢伯鈞高舉軍帽，用力揮向天空，揮灑出一道決絕的命令：“出發！”

隨著這一聲令下，鼓聲大作，戰旗獵獵，兩千一百余名將士齊聲唱起《滿江紅》，歌聲震天：

風云起，

山河動，

黃埔建軍聲勢雄，

革命壯士矢精忠。

金戈鐵馬，

百戰沙場，

安內攘外作先鋒。

縱橫掃蕩，

復興中華，

所向無敵，

立大功......

軍歌嘹亮，此起彼伏，響徹整片天空！

晨霧未散時，一營七個步兵連分三路縱隊踏過山陰縣凍裂的官道。

前五個日械連士兵肩扛三八式步槍小跑前進，槍刺挑破霧氣的簌簌聲里混著十一式輕機槍槍管碰撞的金屬脆響。

第三連兩個機槍手扛著分解的機槍支架，綁腿沾滿被踩碎的薄冰碴。

后兩個晉造連壓著騾馬隊殿后，捷克式輕機槍的彈鏈盤在馱筐里嘩啦作響，七班班長攥著晉造六五式步槍槍栓，呵出的白氣在胡茬上凝成冰晶。

營屬機槍連六十挺歪把子分裝二十輛板車，副射手蜷在彈藥箱堆里搓著凍僵的手指，彈斗里的銅殼子彈隨車轍顛簸，滾動如流水。

重機槍連四人一組抬著九二式重機槍鐵架，冷卻水箱晃出的水珠在寒風中結成冰棱，防空連十挺馬克沁架在驢車改裝的高射平臺上，纏著麻布的槍管隨山路起伏，劃破晨霧。

超級加強炮連的騾馬嘶鳴撕開黎明：

十六匹蒙古馬拖著九二式步兵炮的炮輪碾過冰面，炮手用麻繩捆住開裂的牛皮炮衣；

五排士兵肩扛分解的九四式山炮炮管疾走，二十人隊列像移動的鋼鐵蜈蚣爬過山脊線。

擲彈筒分隊腰間的九七式榴彈撞得叮當亂響，背囊里塞著下發的軍事地圖。

錢伯鈞策馬躍上前方土坡，馬鞭劈開凝結的霧氣，“弟兄們抬頭看，茹越口就在六十公里外！203旅梁旅長正帶兄弟部隊在那兒打鬼子，今兒輪到咱們358團的弟兄給晉綏軍掙臉啦！”

隊列里爆出嘶啞的吼聲，扛著九二式重機槍鐵架的士兵猛然挺直腰板，震落肩頭白霜。

三連長踹開路邊凍硬的土塊吼道：“跑起來！晌午前趕到山口，老子請先到的兄弟喝地瓜燒！”

防空連的驢車在哄笑中加速，馬克沁機槍的偽裝布被狂風掀起，露出锃亮的散熱筒。

全營蜿蜒五里的隊伍正午翻過鷹嘴崖時，提前半天出發的偵察兵已能望見茹越口焦黑的殘垣。

......

茹越口，第203旅防守陣地。

茹越口位于茹越溝，溝兩邊是高山，從應縣到繁峙，必須經過這里。

這個口子寬約十數米，有大路通行。

第二戰區司令閻長官曾命令工兵部隊，在茹越口的兩山筑有簡單的國防工事，有防空洞(石窯)、碉堡、散兵壕等。

原打算駐防山上陣地的姜YZ196旅已經被抽調了代縣陽明堡。

梁旅長無奈之下，只能繼續分兵，把手底下的主力第427團駐守茹越口東南側山頭，第406團主力駐守茹越口西側山頭，第405團為預備隊，旅部與第406團第3營駐扎于后方的宋家窯。

此時，427團三營的官兵正在茹越口東南側山頭上，緊急地加固著防御工事。

一眾官兵們身著藍灰色軍裝，手持錘子和鏟子，忙碌著挖掘壕溝、搭建掩體。

烈日炎炎，塵土飛揚。

427團和春山穿梭在人群中，檢查著工事進度。

他走到一名士兵身邊，接過他手里的錘子，用力砸向木樁。

瞬間，木樁就被砸進去幾寸。

“沒他娘吃飽飯嗎，來個娘們都比你力氣大！”

四周士兵們看到這一幕，紛紛起哄。

“瞧不起誰？”那名士兵臉一下子變得通紅，搶過和春山手中的錘子。

上去就是幾錘，砸的木樁‘咣咣’作響。

和春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兄們，這才像個爺們樣兒！

敵人的炮彈不長眼，這可是為了咱們自己修工事，修的越牢固，咱們越安全！”

當兵吃餉。

既然旅座對自己掏心掏肺，那么203旅的全體弟兄也甘心為他賣命！

“報告，團座，”正在和春山準備繼續轉轉時，3營營長王遠山快步走了過來。

“旅座剛剛把電話打進了營指揮所，找您詢問陣地的戰備情況。”

“呃，你怎么回復的？”

“我說您來前線了，不過咱們已經準備就緒，就等著小鬼子過來打他娘的了！”

王遠山之前也就是打過土匪和八路，所以對于小鬼子的戰斗力沒啥清晰的認識，這個時候只想著和小鬼子好好干一仗。

“哈哈，志氣不錯！走，咱們現在去給旅部回個電話，可不敢讓旅座久等。”

和春山從27年梁旅長率部進入山西時，就跟在他的身邊，是梁旅長多年的心腹。

說完兩人笑著向營部指揮所走去。

......

而此時，日軍混成第十五旅團4000多人在旅團長篠原誠一郎的帶領下，從應縣出發，向著茹越口，直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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