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遠接過了周老手中的瓶子，細細觀察，哪怕此刻的瓶子密封那異香，還是直直鉆進他的鼻腔。

只是一瞬，方遠便覺腦袋仿若被一道清泉滌蕩，混沌之感瞬間消散，前所未有的清明涌上心頭。

周老看到方遠這副模樣，然后笑道：

“還不快點服下。”

方遠聽到周老的話語，打開了瓶蓋，然后直接一口服下，微涼的液體沿著喉嚨直接進入到了他的胃部，滾滾藥力不斷的被消化，而后向著他的四肢百骸流轉。

這一刻他的精神意志，像是掙脫了地心引力，化作一縷輕煙，悠悠向著云端飄去。

每一寸思緒都在這升騰中被無限拉伸，渾身輕飄飄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周身被如夢似幻的奇妙之感緊緊包裹。

周圍的一切東西都被不斷的拉遠，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他隱隱約約能夠聽得到周老此刻的聲音，但卻又覺得那聲音變得無比的遙遠。

“天心煉神，乃是用天地之氣洗去精神之上的塵埃，可見大玄妙。”

“每一個人都有著…獨屬于自己的…記憶所見到的東西-也會不一樣。”

聲音不斷的被拉長，甚至有些斷斷續續。

方遠的意識最終來到了一片皆是虛無的地方，此刻在他的感知之中，一切似乎是無盡的黑，上下之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

他不斷在里面呆著，由原來的平靜開始變得暴躁，憤怒而后陷入了明悟。

這似乎是在一瞬，但又是像歷經萬載光陰。

在他陷入了明悟的那一刻，所有的黑全部都收縮成了一道門戶，最終化成了一道呈現青銅色的門戶，他單單看去就能夠感受到，厚重，古樸，蒼茫的感覺。

在看到那道門戶時，他便感受到了歲月流逝，而其不毀不滅，萬世長存之意。

在這片虛無的地方，方遠忍不住升起了疑惑。

這道門戶是什么？

要知道，一旦是門那么便有著能夠被推開的可能，如果他能夠推開之后，那么他將會迎來怎么樣的變化？

就在方遠誕生了無數思緒之時，那道青銅色的大門開始慢慢的消失不見，但方遠卻清楚地感受到有一股無形的物質融入到了他的身體之中。

這一刻，他感受到了他重了一點，這個重不是身體上的重，甚至不是精神意義上的重，而是本源上的重，代表的是他悟性上的變化。

此刻在方遠視線之內的那片虛無，慢慢的浮現出了無數白黑交錯的線條，就像極了上一個世界之中，因為信號不好，而出現的雪花界面一般。

那些線條開始越來越淡，不斷的有樹木在他眼前開始閃現，周老的話語也在他的耳畔中開始響起。

“轟！”

一聲巨響打破寂靜，宛如沉睡千年的古鐘被猛然敲響。剎那間，所有黑白線條瞬間定格，隨后如夢幻泡影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下一秒，方遠發現他已回到木雕院的樹林之中。抬眼望去，只見周老面帶微笑，溫和問道：

“現在感覺如何？”

方遠感受到心靈中的清明，身體的輕松，他深吸了一口氣道：

“很好，很好。”

周老聞言道：

“那就好，之后的變化你再慢慢的體會，相信它絕不會讓你失望。”

方遠想到了剛剛自己服下天心煉神液時所見到的場景，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道：

“師尊，我服下它的時候，曾經陷入了一片虛無之中，見到了一座門戶，你可知那是什么？”

周老聽著方遠的話有些愕然，臉上露出了幾分落寞道：

“沒想到，你竟然能夠見得到天人門戶。”

“天人門戶？”

周老此刻幽幽道：

“沒錯，天人門戶，這個世界曾經的頂點并不是武圣，在武圣之上還有著更高的境界，那個境界被稱為天人。”

“在過去，這一道門戶是開著的。”

“只不過最近萬載，它卻徹底的關上了，無人能夠將其推開。”

“否則以陛下的天資，30年前便踏足了武圣頂點，放眼天下無人能是他的對手，又怎么可能踏足不了天人。”

“只不過是因為路斷了而已。”

“若是路不斷，三國早就統一了。”

周老話語之中充斥著濃濃的絕望。

方遠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忍不住想起了王宇和他提起過有關宣帝的事。

傳聞宣帝出生之時，有百丈紫云現于皇宮之上，有青鳥銜枝，送于房屋之前。

而宣帝的修行速度，也超過了古今所有的記載，修行三十五載，踏破武圣之路，將其記錄足足提高了六十多年。

而從武圣到天下第一人只花了八載。

而武圣壽五百，對于武圣而言，宣帝的人生路還未走完五分之一，便做到了天下無敵。

如今宣帝他在武圣巔峰，停留了三十載，這三十年里，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樂業。

周老嘆道：

“不要多想了，這背后都是我們能夠探究的，武圣，即便是立下華宇宗的祖師都沒有達到這個境界。”

但周老的話語之中，還是有著散不去的哀意。

方遠心中升起了幾分共鳴。

路斷了，對于天下的武者來說，的確是最難以接受的事。

若是前方無路的話，天下武者，皆有著自信，能夠靠自己走出了一條路。

但前路斷絕，這毫無疑問代表的是有著一位大神通者，斬斷了前路。

哪怕是天資震古爍今如宣帝，都只能夠停留在天人門檻之前。

方遠長吐了一口氣，現在的他距離武圣還是太遠了，里面的事并不是他能夠探究的。

或許，七命天工尺之中就有著一種天賦，能夠越過天人門戶，達到更高境界的辦法。

……

次日，清晨時分。

方遠再一次來到了湖畔旁邊，慢慢的練習火雪刀法，在這一次練習之中，他終于感受到了悟性所帶來的變化。

原本隨著武學越來越復雜，他需要長時間練習四個時辰才能夠得到一點熟練度的火雪刀法。

這次他只用了三個時辰便得到了一點熟練度，悟性的提高能夠讓他，更快的領悟到火雪刀法中的奧秘。

甚至剛剛他因為一邊練習時，一邊回憶起之前傳承火雪刀法的場景，突然閃過了一道靈光，明明把握住了更精髓，直接增加了十點熟練度。

這在他以前練習更簡單的猛虎拳時，都沒有過這樣的事發生。

這就是悟性帶來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