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當上了魚把頭，那首先要做的事，便是通過識冰來辨別魚群。

魚通過腮呼吸，在河水中產生的氣泡，會形成魚花呈現到冰面上，可以很好判斷出冰下是否有魚聚集。

陳銘邁步走在河面上。

因冰層早已凍的非常厚，并不需要擔心會有掉下去的風險。

約摸來到快中心的位置，他這才停下腳步。

蹲下身去仔細觀察。

“看來我的判斷沒錯，這里確實適合下網。”

成功發現冰面上的魚花后，頓時面露喜色，自顧自低喃了一句。

從魚花的大小形狀分辨，是新花的可能性極高。

這說明冰下面是有魚群聚集的。

如果下網準確，不說能夠爆網，起碼算對泅水幫有了個交代。

他可一直在掛念那門弓術。

急等著淬煉經筋。

很快從后面跟上來的孫綱，注意到陳銘的動作后連忙近前詢問：

“如何了？”

“就在我腳下這塊冰面鑿吧，這里當入網口。”陳銘往后退了數步沉聲吩咐道。

孫綱聞言整個人頗為激動，忙讓其中兩位武師開始動手鑿冰。

“快。”

陳銘則取過冰鑿，沿入網口準備先鑿出定眼。

同時出網口，被放在四千尺外的位置。

以他現在擁有的氣力，只是在冰面上鑿幾個定眼出來自是不難。

不多時。

便把入網口和出網口兩旁的四個定眼完成。

剩下的便是，中間要鑿出的幾百個冰眼，全部由泅水幫內的武師負責去干。

而就在這個時候，陳銘余光突然瞥見一道熟悉身影正向他走來，仔細瞧去才發現是師兄錢宏。

忙主動迎了幾步與其搭話：“師兄怎知我在這里？”

今個孫綱找上門實屬突然，以至于都未來得及把情況告知師兄。

原本他是想讓泅水幫的人過去武館喊人，畢竟先前說過要請師兄幫忙鑿冰，也算是滿足對方的好奇心。

沒成想竟自己找到了地方。

此時錢宏眼睛打量著那些挽馬和工具，絲毫未掩飾臉上的興奮勁。

仿佛有什么血脈被覺醒了一樣。

對他是種全新體驗。

面對師弟的詢問，頓了幾息方回過神來，脫口便是句讓陳銘意外的話。

“城里已經傳開了，都在說泅水幫要擱城東清水碼頭下網捕魚。”

“很多人不信正往這趕呢。”

“居然這么快？”聞言陳銘眼底浮現驚色。

他預料到下網的場面會很熱鬧，但全城知曉的速度還是太快了些，剛把入網口和出網口確定好，人就開始朝這邊涌過來。

顯然是車隊整出的陣仗太大。

抬眼朝碼頭的方向看去，果然瞅見岸上有著不少人群形成的黑點，并且這個數量還在持續增多。

孫綱這時也不免擔心，忍不住詢問了句。

“這么多人會不會出問題？”

“讓你們的幫眾稍微管理下就行，別影響到我們造冰眼和穿網。”陳銘沉聲給出這樣一句回答，然后便見孫綱立刻抱拳回應道：“我馬上就差人去辦這件事情。”

說完便當即安排起來。

旁邊站著的錢宏則有些等不及，主動要求給他分派活去干。

“師弟。”

“你看我能幫你做點什么？”

“那就鑿冰眼吧。”陳銘嘴角噙著笑容把手里的冰鑿塞給錢宏。

……

大概幾百個冰眼，對普通人來講，鑿起來可能會花上不短的時間。

可在武師眼中，都還稱不上熱身。

和平時練武所付出的努力完全沒法比。

尤其錢宏這種淬煉完雙臂上六條經筋的武師，基本和玩差不了多少。

至于陳銘則全程盯著，指揮泅水幫的人使用穿桿將漁網送入河水中。

就這樣。

伴隨時間流逝，日頭偏西來到下午。

漁網兩邊的穿繩總算從出網口穿出，被固定到絞盤上由幾匹挽馬拉動。

到了這個時候，基本便是最激動人心的時刻。

當漁網從出網口拉出，有多少魚獲，以及是否能撈到寶魚都會一目了然。

不過正在挽馬拉動絞盤準備開網時，周圍聚集的人群中突然傳來騷動，隨即便看到邢邵森和吳罡兩名捕頭帶人在冰面上清出一條路來。

剛想著誰能有這么大排場時，視線中突然闖入幾道熟悉身影。

除師父李慶豐和武館的楊教頭外，寇彭和青陽門的館主岳滄海也過來了。

以及幾位城內有名的武師家主。

更包括不少武館弟子。

儼然趕上了年前舉辦拜師典禮的場面。

讓他有些懵圈。

師父和寇彭早就表示會親自過來，這自然不覺得有什么特別。

關鍵其他人也如此湊熱鬧，就稍感匪夷所思了。

還沒想清楚狀況，近前后楊正風的聲音便已經在耳旁響起。

“你簡直就是亂來。”

“隨意參與進這種大場面，且還是核心人物，出任何問題都會影響我松石門的百年聲譽。”

然不等陳銘開口回應，旁邊站著的李慶豐就已經護上了犢子。

“此事我早就知曉，能做成亦少不了我的支持。”

“楊教頭如何斷定這是亂來，難道我泅水幫會和你們武館弟子胡鬧。”寇彭同樣不甘示弱回懟了一句。

畢竟這會泅水幫是和陳銘在同條船上。

聽到李慶豐和寇彭的話，楊正風瞬間沒了脾氣。

只得暫時閉口不言。

倒是岳滄海像是終于逮到機會似的，講起話來夾雜陰陽怪氣。

讓人聽著不甚舒服。

“僅是把漁網搞的大了些，就想捕撈到寶魚，我看今日你們兩家如何收場。”

“縣尊可馬上就到。”

陳銘聽到這兩個字心中一驚：“縣尊？”

著實沒有想到，這場冰上冬捕，竟把甕坪縣的縣尊也給吸引過來湊熱鬧了。

李慶豐還以為自己弟子被嚇到，又開口安撫道：

“不用擔心。”

“今天本就是首次嘗試，就算撈不到魚，縣尊也不會苛責什么。”

陳銘只是對縣尊到來感到些意外，其余倒沒甚好擔憂害怕的。

況且他對等下的魚獲可充滿信心。

“我曉得師父。”

面色很快恢復平靜后，向師父回應句，便不再多想這些小插曲。

而很快伴隨著人群中的又一陣騷動，身穿青色官服的縣尊在弓兵和捕役簇擁下，終于出現在視野中。

其身旁還跟著巡檢陸勉，以及穿了件綠色長袍的副手縣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