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漢子去服徭役,像二牛柱子這些村內已經懂事的少年,不用使喚都會主動幫家里減輕負擔。
清水河如今幾乎沒什么人去撈魚,先前鑿出的冰窟窿就方便了他們。
只需要每天清理掉薄冰,便能放置釣竿進行冰釣。
相比用抄網撈魚,無需長時間待在冰面上。
基本早上過去檢查,均有收獲。
但因為魚檔沒有開業,他們自己又不舍得吃,陳銘見到就索性買了下來。
有時甚至還會直接讓二牛母親做好。
主要練功之后,他不可能把大量時間,繼續花在鑿冰撈魚這種效率低下的事情上。
再說二牛母親的廚藝確實不錯。
陳銘坐到院內石桌旁,便直接吃了起來,還不忘給父親留上兩個。
今天他是打算再去一趟采石場,順便帶兩條魚過去讓師父師兄他們嘗個鮮,畢竟按照之前的預計,此次徭役也差不多要結束。
并不耽誤即將到來的新年。
肚子填個幾成飽,正準備提了魚上山,卻見柱子從外面急匆匆跑進來。
似乎遇到什么著急的事,臉上滿是慌張。
“少族長。”
陳銘還是頭回見到柱子這樣,讓其喘勻呼吸,立即張口詢問道:
“慢點說,出什么事了?”
“少族長……我剛在村西邊老槐樹那,看到好多王家村的人。”柱子絲毫不敢耽擱,忙講出自己看見的,“烏泱泱的感覺有幾十人呢,手里還都拿著家伙什。”
將柱子的話聽完,陳銘心中不由得有些狐疑。
“莫非是發現了那幾具尸體?”
不過他卻絲毫不慌,臉上神情沒有任何波瀾。
先不說對面并無證據,單他已經開始練筋,哪怕來上百人也是無懼。
如今陳家峪,可不是誰都能拿捏的。
想到這些剛要開口,身后堂屋門卻突然被人從里面猛地拉開。陳德富大步邁過門檻,開口就罵起來,連裘衣扣子都顧不上系。
絲毫未掩飾此刻火氣。
“王家村的那些囊貨,居然還敢找上門來,真當咱陳家峪人好欺辱。”
“柱子。”
“你去把村里人都喊到村口。”
“我不同意重新劃分地界,看哪個敢過界。”
陳德富聽到王家村的人打過來,以為是對方要強行搶占地方,這種情況以前便發生過并不稀奇。
擱在前幾天,他或許有所顧忌。
但現在自己兒子已經拜入松石門李教頭門下,那還有甚可擔心的。
他正愁找不到機會,好好壓一壓王守財的氣焰。
“是族長。”
柱子聞言頓時激動起來,亮聲回了句,當即轉身出門去挨戶喊人。
作為一個同宗同族的村子,族長講的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和圣旨無異。
盡管漢子們都不在家,婦孺卻照樣不遜色,得到消息紛紛停下手上活計,拿起院里順手的家伙便出了門。
僅是片刻時間,就聚集了一大群人。
村西口。
頗有年份的老槐樹下。
陳銘站在父親身旁,位于村民前面,很容易就看到不遠處朝這邊走過來的王家村人。
領頭的赫然是王家村里長王守財。
而隨著對方近前,陳銘卻發現有些不對勁。
王家村同樣在這次徭役之列,可現在人群中竟仍以漢子居多。
不過無需他提醒,旁邊父親就已經厲聲喝問起來。
“王痦子。”
“你們王家村今天想咋個,就算是要搶地盤,那也需按里老定下的規矩辦。”
“找外村人幫忙,莫非是王家村沒人了?”
按照王守財的性格,以往哪怕是在口舌上,都絕對不會讓自己吃虧。
怎奈這兩天大兒子蹤跡全無,自是顧不上這些。
在距離村口數米遠的位置停下腳步,開門見山講清自己的來意。
“今個我是來要人的。”
“我兒承延和村內王狗三日前在集市失蹤,有人瞧見那日你兒子也去了集市,他們之間鬧過些不愉快,這件事定和他脫不了干系。”
高聲說完最后一句,不忘伸手指向陳銘。
然話音剛落。
便被陳德富罵的狗血淋頭。
“放你娘的屁,集市每天去的人多了,難不成你王里長還要挨個審問不成?”
旁邊陳銘這時則若有所思,接過話茬反問道:
“王里長講的這么果斷,難不成是知道一些見不了人的隱秘。”
“可否說與大家聽聽啊?”
那日在清水河邊遇見王承延他們,還特意花銀子找到踏入練皮的賈二爺當打手,要說不是蓄謀已久,他絕對一個字都不信。
這事王守財未嘗不知曉。
否則今天也不會擺出這么大場面要人。
王守財被陳銘的話搞得有些慌亂,但很快又重新鎮定下來。
依舊態度強橫。
“少廢話,今個你必須跟我們走。”
威脅言語落下的同時,身后漢子齊步上前,亮出手中的家伙什。
陳德富作為族長,又豈會讓外村人在自家地盤上如此撒野,更不要說還要強行帶走他兒子。
當即暴喝一聲,從旁邊柱子手中拿過砍柴刀。
“我看哪個敢!”
那殺氣騰騰的樣,愣是將對面人鎮住。
眼看氣氛越發劍拔弩張,隨時都會發生械斗,陳銘也懶得多費口舌,右手不由得攥上拳頭,準備靠武力來快速解決問題。
否則真這樣械斗起來,必然會有不少村民受傷。
可就在這關鍵時候,從道路上傳來的馬蹄聲,突然吸引了大家注意。
站在后面的人轉身望去,立刻驚喊起來。
“是城里的捕役!”
使得原本緊張的局勢,短暫陷入緩和,并主動讓開了道路。
接著便見幾位頭戴小帽,身穿紅罩甲,腰懸佩刀的捕役翻身下馬走過來。
領頭之人還掛著腰牌。
顯然王守財和對方并不陌生,見此忙堆出笑臉,迎上去打起招呼。
“邢捕頭你可來了。”說完再次指向陳銘道:“就是此人和犬子失蹤有關。”
邢邵森聞言點點頭,看到陳銘只是一少年,頗為隨意的揮了下手。
“先把人帶回縣衙,詳細詢問清楚。”
身后幾位捕役,得到命令邁步朝陳銘走去,顯然并不覺得陳銘有什么危險性。
倒是旁邊陳德富迅速喊道:“我兒已經拜入松石門李教頭門下。”此消息猶如平地一聲雷,頓時把在場所有人都給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