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突然浮現在腦海中的聲音，姜白毫不意外，他返回洪荒的動靜可不小，只怕女媧圣人早就知曉，這才有“我在等你”之言。

敖乙和希土感受到他們兩人的氣息，很快就迎了上來。

不過兩人在他面前表現得有些扭捏，收到趙公明的傳音，姜白才知道這兩位已經結為了道侶。

而敖乙在人族與妖族的征戰之中出力不少，甚至有很多小部落都為其特意繪制圖騰供奉，感謝這位神龍的救命之恩。

姜白對于兩人結成道侶倒是毫不驚訝，當火靈還在伏羲部落傳授鑄造技法之時，這二人就交往甚密。

而且姜白可是在部落里做了一段時間的姻緣長老，代圣人執掌紅繡球，這可是凝聚了天地人三婚的功德至寶，那時便知兩人之間已有姻緣，這姻緣如今也算是修成正果。

“拜見師叔、師伯！”

姜白笑著說道：“你二人喜結良緣，我卻該送上賀禮，待我拜訪完圣人而來，再為你二人備上一份。”

敖乙知道兩位長輩是為正事而來，不敢耽擱，目送他們往女媧神廟而去。

卻聽見姜白師叔的聲音遠遠傳來：“改日再去東海拜訪龍王。”

敖乙神色略顯復雜，不過感受手掌上傳來的溫暖，微微笑道。

“無礙，這一日總會來的，卻是沒想到是由姜白師叔開口。”

女媧神廟以及三清神廟都有不少祭拜者，姜白駐足良久，才走向女媧神廟。

原本還想讓大哥留在外面等待，趙公明卻提前開口。

“我陪你一同進去。”

兩人的身形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踏入女媧神廟的同時，就已經來到了圣人開辟的小世界之中。

女媧端坐神臺之上，而面前的不遠處是兩個蒲團。

“截教趙公明、姜白，拜見女媧圣人。”

即使只是一道分身，但那視線所傳來的威壓可是一點不假。

“所以你是以截教弟子的身份前來見我？”

趙公明聞言一愣，看來自己猜得沒錯，二弟和圣人之間與往日不同，現在似乎多了分緊張感。

姜白對上那充滿威壓的目光，臉色平靜。

“娘娘想要我以什么身份前來拜見？”

女媧聽到他如此稱呼，臉色也柔和了一些，方才的威壓也是一掃而空。

他沒有在意那么多：“還望娘娘告知和羲所在？”

“她神魂受損，被神女常曦帶回太陰星修養了。”

算是個不錯的好消息，若是和羲真因為他丟了性命，哪怕是確定自己是被算計，他也會心中難安，因為他知道當時的和羲是真正愿意為他獻出生命，并且這么做了。

“你是在怪我沒有出手相助？”

“不敢！”

“只是不敢，說明也不是沒有如此想過。”

趙公明感覺自己額頭有冷汗冒出，雖然自己說過他們是截教弟子，但也沒必要真的得罪圣人，這可沒有什么好果子吃。

姜白自是不知大哥心中所想，但就算知道，他的話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修行之路本就是危機重重，若是等著他人出手相助，大道何成？”

“修為不高，志氣倒不小。”

“難道娘娘圣人之位是靠人幫出來的嗎？”

趙公明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凝滯了，他很想提醒二弟注意言辭，但在圣人的小世界里傳音，那和扯著嗓子喊有什么區別。

但是卻沒有想到會聽見一聲悠悠嘆息。

“唉，若昔日有你這般志向，今日或許會大有不同。”

姜白面色嚴肅了幾分，圣人此言似乎話中有話。

“即使成就圣人，也不得真正之自由？”

“真正的自由？倒是個新鮮的詞，生于此間，談何自由。”

“圣人萬劫不磨因果不染，與道同存，應是超然物外無拘無束，若有掣肘，除了其他圣人，那便唯有……”

仿佛被消音了一般，最后兩字無法吐露出口，姜白看見女媧微微搖頭。

所謂的圣人屏蔽天道感知難道也只是說說而已，還是說因為這只是一具分身，所以娘娘格外小心謹慎。

“你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如何，我尚且只能暗中謀劃徐徐圖之，難道你以為自己有了番機緣，邁入了金仙境界就能有反抗的能力？”

女媧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落在了沒有絲毫動作甚至表情的趙公明身上。

“若你有朝一日邁入大羅，或許可以有選擇的機會。”

選擇的機會？所以讓自己與和羲作為誘餌是圣人的選擇？

“那不惜讓和羲身處險境是娘娘的選擇？”

女媧沒有在意他話語之中的無禮，也明白他所說的險境不是指金烏，而是指和羲體內封印的太陽真靈。

“你可知為何會有人族？”

姜白心中疑惑，一時間不太明白為何會問他洪荒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問題。

女媧承天道旨意，造人族補全洪荒萬靈，得無盡功德，成圣人果位，難道還有其他答案？

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疑惑，女媧又道：“人族誕生之前，洪荒萬千生靈已存，洪荒不需要人族。”

腦海之中如有一道靈光閃過，姜白瞬間明白了下一句話是什么，洪荒不需要人族，但天道需要人族。

龍漢量劫之后巫族和妖族逐漸成為洪荒真正的掌控者。

巫族為盤古血肉所化，只尊父神不敬天地。妖族乃集萬族而成，籠絡無數先天生靈，強橫無匹，自立妖庭。

而道祖合道是為了洪荒天地的發展，有此兩族存在，洪荒談何發展，天道又如何承載。

人族便是道祖選擇用來承載天道的產物，而女媧因此成就圣人，就如同是天道選中的管理者。

“所以哪怕是在巫妖大戰的混亂局面之中，娘娘也沒有庇護，因為您知道人族注定不會滅亡。”

女媧不置可否，沒有正面回答他這個問題。

“那你覺得人族該如何渡過此番劫難？”

姜白眉頭緊皺，思索不停。

若天道真的選定人族作為載體，那肯定不會讓人族滅亡，但現在的情況看來卻不太明朗。

人族與妖族的戰爭關鍵卻是從來不在這兩族之上，而是在背后的圣人與天道。

不說三教同時出手，哪怕是單單截教，若門內弟子盡出，妖族又哪里是對手。

但問題是現在諸位圣人的態度都不明了，仿佛不愿插手。

“若道門三教出手，人族危難自然可解。”

女媧似乎不太喜歡他如此取巧的回答，微微搖頭。

“你真正想問的應該是為何三教圣人不愿出手，明明他們享人族氣運，卻都不出力。”

這話女媧圣人說得，但若是三教弟子如此說，那可就是不敬師門了。

“還請娘娘解惑。”

“因為他們不想人族真正走向滅亡，正如你所說，三教圣人與人族氣運相連，那人族究竟承載著誰的道？”

姜白心中有所明悟，三教圣人都是將人族作為自己大道的承載，若是任由人族發展昌盛，那三教氣運匯聚，對于天道而言，不就如同昔日的妖族與巫族嗎？

諸位圣人早就看得分明，所以才不愿相助人族。

如今出手的幾位門下弟子恐怕已經是極限，若是人族與妖族兩敗俱傷，或許才是各方都會滿意的結果。

作為氣運的承載者，只要不是徹底滅絕，對于圣人和天道而言，便不是大事。

三教需要保證的只是人族慘勝之后留下繁衍的火種，而這明顯不符合圣人女媧的想法。

但女媧借造人功德成圣，受天道制約應該是幾位圣人之中最重的，她又有何破局之法？

鴻蒙紫氣？

他心中陡然一驚，生出略感荒謬的想法。

女媧想讓人族多一位圣人。

不光是鴻蒙紫氣，射日神弓之中的殺戮之道，神女常曦的太陰之道，金烏的太陽之道，紅繡球的因果之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伏羲成圣做準備。

“伏羲前輩如今何在？”

女媧臉上第一次有詫異之色浮現，但也回答了他這個問題。

“火云洞。”

兩人離開之后，小世界又寧靜了下來。

大道道蘊顯現，隔絕整片天地，女媧輕撫自己腹部，一臉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