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張曉晨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小時候學習青城山算卦之術的時候，他來過這里，見到過左傾文道長。

那個時候他身居高位，門內門外的人要么喊他的道號，要么尊稱一聲左道長，唯獨自家師父天天喊他傾文。

張曉晨靈光一現，隨后閉口不談，只是伸手指了指腦袋上方。

左傾文瞬間明白張曉晨的意思，他趕忙放下蒲扇用手掐了掐，算了算。

“誒，奇怪。”

左傾文眉頭緊鎖，隨后打坐在原地，給自己畫了張黃符掐在手里摩挲算命，卻依舊是一團霧水。

有的東西，涉及天道，是算不出來的。

一旦觸碰，元神受損，七竅流血。

左傾文知道這一點，但他的身體一點傷沒有，照道理來說可以推演出面前之人的來歷，卻什么也算不出來。

他放下自己隨身攜帶的布兜，從里面取出一個滿是竹簽的木筐。

隨后看著張曉晨搖晃起來，然后抖落在地。

“上上簽，平安。”

面前之人完全沒有要加害自己的意思。

左傾文見狀，咧開嘴笑了起來，聲音很豁達：

“哎呀，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老道我修行數十年，第一次碰到你這樣的娃娃，還這么年輕，慚愧。”

他抓起地上的蒲扇，繼續給張曉晨熬藥：

“干奶奶送你過來的時候，已經跟我說過你的情況了。”

“干奶奶？”

張曉晨一時間有些語塞，就看見面前的左傾文道長吐了吐舌頭：

“那條白色的蛇。”

“青城山里有記載過你身上所化之物。”

張曉晨往前坐了坐，還真就來了興趣。

龍虎山后山有個別院，幾百年了，沒人進去過，據說里頭關押著很兇的邪祟。

他翻閱資料，也沒找到這邪祟的來歷，直到后來報仇無果，才放這東西出來。

管這東西叫邪靈，因為不是普通邪祟，富有智慧，所以張曉晨稱為靈。

“小友，你知道人屠嗎？這東西是人屠所化。”

“人屠？您說的是春秋戰國的那個白起？”

人屠這名頭他知道。

古代春秋戰國時期，有個秦國將軍叫白起，坑殺趙軍幾十萬人，被后人尊稱為人屠。

“是，也不是。小友，人屠只是個名頭。所有手上沾滿幾十萬人性命的，都可以被稱為人屠，白起，黃巢，成吉思汗，太多太多人了。”

“這類人殺性通天，天命不凡，生來半步飛升，冤死之后墮落為鬼，才稱為這種東西。”

“因為殺性太重執念太深，很難被超度，所以只能關押。青城山以前就有類似，那條水漫金山的蛇。不過你...是從哪里弄來的這東西？...唉，不說了。”

左傾文眼里透露著些許失望：

“人外人，天外天，我怎么好打聽你的事情。”

他用紗布拿著紫砂鍋放到張曉晨面前，將中藥全部傾倒而出，隨后用蒲扇一個勁扇著：

“小友，我可以問你件事嗎？”

“道長請說。”

左傾文閉口沉默很久，直到熬出來養傷的湯冷了，看著張曉晨喝下去，他才緩緩開口道：

“幾十年的我，得道了嗎？”

左傾文拍了下自己腦袋，指了指上方：

“我是指這方面的得道。”

“得了。得道了！”

左傾文一愣，湊近張曉晨小聲問道：

“那貧道走的是哪條仙路？”

“少吃零食多睡覺。”

“啊？”

張曉晨站起身，拍了拍左傾文的肩膀，笑著推開門走出去。

“飛升不是心魔，修道修身也修心，平平安安最重要，哦，記得少抽煙！”

左傾文道長，2015年仙逝，人稱歡樂道長。

不喜歡修身養性，天天叼著根大煙抽個不停，最后也是肺部疾病加重才去世。

他是土生土長的川城道士，對弟子說過最重要的便是修道，要修的舒心快樂，為人很樂呵。

所以張曉晨才說，左道長最后也算是得道了。

下山的路很有些長，張曉晨走到山腰處的時候，就看到白雪茹已經站在原地等著自己。

她還是戴著那頂牛仔色鴨舌帽，穿著紅色短袖配上九十年代特有的九分褲。

嘴里叼著棒棒糖，笑著說道：

“你要去哪里？”

張曉晨從白雪茹身邊經過：

“下山辦點事，有點急。”

“我和你一起去。”

女人下巴靠在張曉晨肩膀，吐著分叉的舌頭：

“我怕錯過一點細節，就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張曉晨沒理會白雪茹，而是繼續往山下走去，任由對方在屁股后跟著。

烈日當空，三十度的氣溫終于有了那種夏日降臨的感覺。

“快點快點，都快點，手里動作小心些，別給我寶貝弄壞了！”

馬慶穿著道袍，手握國外進口手槍，配上獨眼眼罩。

整個人如蛤蟆般蹲坐在何瑾慧家沙發上，看著手底下的成員將古董一個個搬走。

短短數個小時，他在國術協會已經有了非凡地位。

比他厲害的，基本上都死了。

和他水平差不多的，他一槍一個！

真應了那句話。

手里不拿槍，成為不了一代宗師。

“滴滴滴。”

國外進口手機響了兩聲。

不比大哥大和BB機，這種手機，竟然可以接短信。

馬慶抽著煙，看到一串陌生的號碼上發來一個地址，隨后興奮地跳了起來。

“好小子，居然沒死！”

“你們幾個在這里看著，我外出辦點事，都不許跟來！”

他走出別墅，把槍放在副駕駛，開著自己喜歡的桑塔納轎車朝更遠的郊區開過去。

城北地區有一個老舊水庫，四周站崗的保安身姿挺拔。

馬慶車子停下，大步流星往里走。

保安伸手阻攔，就見馬慶抬手對準這些人的腦袋扣動扳機。

“砰砰砰！”

這些偽裝成保安的人都來自國術協會額頭符箓等手段沒掏出來，就飲恨黃泉。

馬慶打開倉庫大門，看著手機里提供的信息找到儲物柜，輕輕一抖，便是個青銅色的煉丹爐出現在自己面前。

煉丹爐大面積生銹，爐蓋與爐身粘黏在一起。

這是五年前茅山送給上清的禮物，是自家師父最寶貴的物件之一！

馬慶伸手打開蓋子，卻力氣不夠，還被這鐵銹劃傷了手掌心。

【檢測到玄詭樂園物件】

【檢測到你接觸過玄詭樂園玩家】

【現在為你開啟玄詭樂園】

【你的身份：傳承者】

什么聲音？

馬慶愣了愣神，隨后就覺得天昏地暗。

眨眼間的功夫，偌大的倉庫中一個人都沒有，就連剛才的青銅煉丹爐，也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