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中的人走了出來，但林毅卻完全沒有放松神經。

他看不清對方的面貌，就連靈視也不行。

林毅觀察著愛薇雅的反應。

她表現地很平淡，不像是見到熟人的樣子……林毅甚至都看不出她有沒有害怕，非要說的話，她現在的表情就像是閑著沒事干在發呆，停止了思考。

“你不認識嗎？”林毅問道。

“不認識。”愛薇雅想都沒想。

這不是奇了怪了，還有愛薇雅都不認識的魔族？

是來地球太早，愛薇雅從來沒見過，還是對方從誕生開始就很神秘，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或者說，對方干脆就不是魔族，而是其他的什么東西。

林毅輕輕呼出一口氣，接著拉著愛薇雅繼續靠近。

差不多就是這個位置……手機的光已經將對方的身姿完全照亮，從頭到腳都清晰可見。

林毅再次問道：“你確定你不認識嗎？”

愛薇雅也有些不耐煩了：“這哪有魔族啊，這不就一具空殼嘛——你要單純問我認不認識這個身體的話，那我的答復是肯定的。”

她露出嫌棄的表情，向后退了一步，將林毅護至身前：“她是'夜夢雅'。”

這就是夜夢雅？

林毅微微睜大雙眼。

愛薇雅的話很耐人尋味。

站在他們面前的少女，擁有一頭柔順的白色長發，發尾足足垂到小腿，眼眸是純凈而通透的猩紅，她的面龐看上去很素凈，至少和周圍邋遢而缺少打理的環境對比起來很素凈。

“夜夢雅”面無表情地伸手：“你們這是擅闖私宅，犯法的，我要報警把你們抓起來。”

“這不對吧……”

林毅捏了捏愛薇雅軟若無骨的小手。

“她怎么回事？”

愛薇雅本想無奈地攤手，但她現在似乎沒有空余的手來完成這個動作，她在羨慕某些擁有六只手的妖怪的同時，無奈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她搞出來的人偶吧，你仔細看她的關節，是不是有很明顯的接口——還是O形扣的。”

O……O型扣。

愛薇雅對人偶的了解還真是超乎林毅的想象，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還真跟愛薇雅說的一樣。

“夜夢雅”穿著相當清貧的單衣，從她的關節處，可以看見很清晰的銜接痕跡。

這特么還真是個人偶！

好消息：確定地球上存在別的魔族了。

壞消息：完全不是人。

“你試著跟她聊兩句？我跟她不熟。”

“我也不熟啊！”愛薇雅跳腳道，“她鬼點子可多了，我怎么知道她還喜歡玩這套……說不定，她制作人偶的背后，藏著邪惡的計劃呢。”

“邪惡……計劃？”

“比如說讓人偶和人偶XX，然后自己在一邊看……唔嗚！”

林毅嚇得連忙捂住了愛薇雅的嘴——用的是他們牽在一起的那只手，因為另一只手拿著十字架。

用十字架的那只手去捂嘴的話就太不禮貌了，有一種物理驅邪的既視感。

太可怕了，愛薇雅是在哪接觸到這種東西的？看來以后得監視一下她的上網情況了，不然哪天純潔小魔王變成了混沌大魔王他都不知道。

“兩位……”

林毅和愛薇雅正內斗呢，對面的人偶夜夢雅終于是忍不住開口了。

“你們再不離開，我真要報警了。”

“那你報吧，反正這也沒信號，你電話能打通我吃好吧。”

林毅隨口回了一句。

這個人偶連愛薇雅都不認識，林毅是不指望能從她的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多半是那個夜夢雅閑的沒事弄出來的，他現在得先問問愛薇雅再說。

這家伙還帶謊報軍情的，她怎么可能不認識這個十字架嘛，之前問她居然還敢說不知道。

“這十字架就是夜夢雅的東西吧，”林毅將還在發光的十字架放到愛薇雅的面前，這東西作為任務指引道具有點負責過頭了，直到現在都光芒不減，“那你之前干嘛說你不知道。”

愛薇雅不滿地扭頭看向一邊：“如果你是我的話……”

“會怎樣？”林毅好奇地問道。

“當你每天都能在一個人的身上看到風格迥異各種亂七八糟的小玩意，然后她還能優哉游哉地走上前來給你一一介紹這些看上去沒有任何關聯，聽起來也沒有任何關聯的'象征之物'時，你就能明白我的感受了。”

愛薇雅非常認真，林毅從來沒見過她露出這么認真的表情，甚至在認真里還藏著一點點的絕望與悲鳴：“單純是象征物千奇百怪也就算了，至少魔力是不變的，但夜夢雅最邪門的點就在這里……”

林毅沒有說話，但他已經猜到魔王要說什么了。

“她的魔力，隨時都可能會變化——你能理解嗎？魔族的魔力理應是永世不變的，但夜夢雅的魔力波動隨時都在變化，根本不可能通過魔力來確認她。”

林毅思考了一下。

他語氣平淡：“但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感受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魔族魔力波動，你不知道它是哪個魔族的——當然哈，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我只是單純地想說……”

林毅表情一沉：

“你不認識的波動，肯定是夜夢雅的不是么？”

“……”

愛薇雅陷入了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她看起來很平靜，但是顫抖的燈光表明了她并不平靜。

“那個什么，我真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喂，那邊的人機。”

愛薇雅沒有搭理林毅，可能是尷尬過頭失去了與林毅的交流能力，只能被迫尋找新的目標來緩解這種尷尬勁。

她甚至直接松開了林毅的手，拿著手機就走上前去。

夜夢雅的人偶眉頭微皺，露出了相當擬人的表情：“你怎么這么蠢？”

“我才不蠢！”

林毅立馬就沖上前來控制住了張牙舞爪企圖用嘴巴咬死人偶的愛薇雅，不管她怎么掙扎咒罵都不放手。

夜夢雅的人偶看見小魔王這幅暴躁小狗的模樣，竟露出了貴族大小姐一般的微笑，她的手放在嘴邊，另一只手托著手肘，緩緩說道：“你想咬死我也是不可能的，我的骨架是螺紋鋼做的……嘖，太蠢了，看來也沒必要報警，區區蠢人而已……”

“勇者你放開我哇！”

愛薇雅被林毅抱在半空，兩條腿呼呼地撲騰。

“以前我敬她是長輩，所以才不動手動腳……但是區區人偶也配嘲諷偉大的魔王？我忍不了一點，我要拆了它！這個可惡的O型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