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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王與王佐,山林初見

春,是一個季節。

春,也是一種景象。

春,更是一種心情,一種躁動,一種來自基因本能的時令性地亢奮和勃發。

當春花開遍,春林初盛,春風便在少年少女的心頭刮起,春水......算了。

蘇州城外的草坪上,長滿了清麗可人的少女,鵝黃、翠綠、火紅、潔白,和身旁的百花相映成趣;

草坪上,也長滿了如同孔雀開屏一般的少年,他們昂首挺胸,他們故作矜持,稍有幾分銀鈴般的笑聲響起,便微紅著臉,大聲念誦著自己那些之乎者也的句子。

他們嬉笑、奔跑、閑聚、暢談,高飛的紙鳶就像是他們對未來美好的希望一般,在天際翱翔。

但他們的未來也大多如這紙鳶般,被操控于他人之手,同時難歷風雨霜雪。

心比天高,不是過錯,命比紙薄,也只是無奈。

但終歸他們在這一刻是快樂的,那就夠了。

在草坪城郊的一處小山包,卻有人沒有癡迷于這份快樂,因為他們有另外的快樂。

油脂被炭火從肉中趕出來,落到炭火上,在滋滋的聲響中,伴隨著煙霧,升騰起讓人喉頭滾動的香氣。

隨著齊政用刷子將以鹽和孜然為主的調料往上一刷,那香氣便像是有了靈魂,勾得人食指大動。

在一開始,看著周圍的同齡人或者更年長些許的男女,都在那兒上演著卿卿我我你儂我儂的畫面,紙鳶高飛,周堅心頭的蠢動就像是野草般瘋長,只覺得這一次,政哥兒怕是終于錯了,大好春光,干這個油乎乎臟兮兮的活兒算什么事。

但等聞見那誘人的香味,周堅心頭的野草就停止了生長。

而當齊政將一把熟了的肉串,分了一半給周堅,一串擼下,野草便被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民以食為天,什么女人,不過是紅粉骷髏罷了,愛他娘的誰誰!

我周堅永遠擁護政哥兒的正確決定!

“政哥兒,太好吃了!我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烤肉。”

聽著周堅嘟嘟囔囔的夸獎,齊政嚼著嘴里的肉,有些遺憾。

這畢竟不是西域那些撒點鹽就好吃的肉,何況還缺了辣椒面,終究還是少了靈魂啊!

而且這香料也太特么貴了。

“慢點吃,吃完又烤就是了。來喝酒。”

“好嘞,這一口酒,一口肉真舒坦啊!”

二人正暢快地吃喝著,一旁忽然走來幾個身影,為首之人,蓄著胡須,似是中年,笑著朝齊政拱了拱手,開口道:“小兄弟,在下出城路過此地,腹中饑腸轆轆,聞見此物甚香,可否向你買些烤肉?”

齊政的目光掃過他的面容,心頭微動,“閣下是行商?”

衛王笑了笑,“是行商,也是坐商,鋪子就在十泉街問古堂隔壁。”

齊政點頭一笑,直接遞過去兩串肉,“來者是客,談錢就傷感情了。只不過......”

衛王伸手接過,“只不過什么?”

齊政道:“只不過我們帶的東西不多,怕是不能供給諸位這么多張嘴巴。”

“無妨,實在是這東西太香了,我們就嘗個味道,墊墊肚子,不會真的敞開肚皮吃的。”

衛王哈哈一笑,說完就在護衛的欲言又止中,大快朵頤起來。

齊政起身,“諸位且坐,我給諸位再弄一些現烤的。”

很快,新的一把肉串上了爐子,香氣在炭火和調料的激發下瞬間熾烈起來。

衛王站在一旁,笑著道:“食之一道,化平凡之物,為精美之食,其道之精巧實用,人人受用,卻為常人所鄙,何其荒謬!”

齊政聞言扭頭,好奇道:“你很會做菜?”

衛王搖了搖頭,“我很會吃。”

齊政想了想,“那你要不要試著做?”

衛王指了指自己,似乎有些難以置信,“我?”

齊政點了點頭,“我又不收你們錢,我出了東西,你們總得出個力吧?”

一旁的隨從連忙道:“我來吧。”

衛王平靜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笑看著齊政,“我怕給你把好食材整壞了。”

齊政擺了擺手,“自己親手得來的,才是最好的。別人給的,總是少了點滋味。看似很難,其實很簡單的,我教你啊?”

看著齊政,衛王一點頭,“好!那我試試。”

說完,他便真的在齊政的指點下,開始烤起了燒烤。

這事兒也的確簡單,又有人在旁邊指導,那真是傻子都會。

一幫衛王的隨從們,看著自家殿下在火爐旁邊,翻著烤串,手忙腳亂地刷油的場景,心頭忍不住多出幾分荒謬之感。

而等衛王烤好了一把,分給眾人時,眾人那一臉的感激涕零簡直溢于言表。

齊政默默看著,暗自挑眉。

“小兄弟,你的話還真沒錯,自己烤的,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哈哈,你烤了一把,換我來吧。”

......

浪漫,是一種很美好的東西。

但它只能作為基本需求之外的調劑,而沒法當做過日子的基本倚仗。

度過了一個開心上午的少年少女們,在春情萌動之中,忽然發現,自己餓了。

其實有些人本來在滿目的秀色可餐之中,沒覺得自己餓了,但鼻子卻沒法拒絕那飄蕩在春風中的誘人香氣,嘴巴不承認,肚子卻很老實地咕咕起來。

于是,他們將憤怒的目光,投向了不遠處山包上的罪魁禍首。

這等歹毒的用心,實在是讓人氣憤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厲飛和他的堂兄,也在這樣的人群之中。

他們的位置,恰好地離著齊政他們的所在不遠,那番香氣更是撲鼻。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以此煙火臟污,壞此間清雅,焚琴煮鶴不過如此,簡直是有辱斯文!”

“不知哪兒來的俗物,在此大煞風景!”

厲飛堂兄的幾個同窗,咽著口水,義正辭嚴地表達著內心的鄙夷。

今日趁著休課,跟著堂兄出來見見世面的厲飛推波助瀾道:“諸位兄長,那人正是小弟私塾之中的同窗,和他的書童。這人出身商賈之家,一貫不懂風雅。”

厲飛的小心思太過明顯,逃不過這幾個比他大了四五歲的書生的眼睛。

但他們并不在意,因為厲飛有個好堂兄。

身為東山書院三杰之一,是他們這一輩年輕人仰望的對象。

于是便有人笑著道:“厲飛,你跟那小子平日里不大對付么?需不需要我們幫你出出氣?”

厲飛心頭一動,想說一句小弟正有此意,但堂兄在側,又不敢放肆,只能憨憨地笑了兩聲。

厲飛的堂兄名叫厲鴻,身為蘇州三大書院之一東山書院的高足,聞言瞪了一眼自己這個小聰明過剩的堂弟,淡淡道:“我看大家都餓了,也別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了,過去一起吃點,那些小事就揭過了吧!”

眾人一聽,自然點頭。

如果不是拉不下臉,他們早就想去蹭蹭了。

一行人來到小山包,厲飛自告奮勇,當即吆喝道:“周堅,我堂兄和幾位東山書院的兄長恰好在這兒,我給你請過來了,快農械吃的來,介紹你認識認識。”

周堅自小的性情就不是那等市儈諂媚的,聞言眉頭一皺,心頭第一反應便是:你他娘的好大的臉啊!

他扭頭看了一眼齊政,發現齊政還在專心致志地烤著烤串,似乎完全沒聽到厲飛的話。

但他不可能沒聽到,所以,周堅立刻有了底氣。

“我們還不夠吃呢,你們請回吧。”

厲飛也是一愣,“周堅,你不要給臉不要臉,我堂兄他們是看你是我同窗,才愿意過來的,平日你上哪兒接觸這么多書院高足去!”

周堅翻了個白眼,“不需要,我要上書院我自己去考,不攀什么關系。”

“你.......”

厲飛氣急敗壞,正要破口大罵,他的堂兄厲鴻卻微笑著上前,溫聲開口,“小兄弟,我是厲鴻,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兩個小孩子的事情,沒什么好爭的,大家一起坐下吃點聊聊,也就好了,也歡迎你今后來考我們東山書院。”

這話出口,以周堅的本事,就沒法接了。

于是,他求助地看向齊政。

旁觀這一切的衛王,也負手而立,笑意吟吟地看著齊政,想看他的應對。

這時候,厲鴻才驚訝地發現,場中這個厲飛口中所謂的書童,似乎才是真正的拿主意的?

齊政不緊不慢地將手中肉串翻了個面,刷上調料,在一陣香氣中看向厲鴻。

“閣下是覺得,厲飛和周堅是同窗,鬧僵了終歸不是什么好事,說不定外人還會覺得厲飛是仗著你的名頭欺壓同窗。更何況,你也不是仗勢欺人的人,所以,你決定,大度地給我們一個機會。”

“你認為你只需要稍稍釋放一點善意,就足以讓我們忙不迭地獻上忠誠。”

“其實,但凡你像這幾位兄臺一樣,來了之后好言好語說上兩句,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我也就給了。”

“但你憑什么能將請求擺出恩賜的架勢,憑什么這么理直氣壯地來要求瓜分我的利益呢?”

他的嘴角露出幾分譏諷的笑意,像是嘲諷厲鴻的傲慢和偽善,

“又或者說,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可以不同意呢?”

幾滴油脂落入燒紅的炭火,滋滋作響,仿佛在為齊政的“斗膽”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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