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里，老舊的水龍頭滴滴答答，漏著水。

滴答，滴答，聲音很輕，又很脆。

無論多么干凈明亮的衛生間，似乎只要是在學校這種地方，都可以作為恐怖故事的背景。

沈習文打量著薛承業，他有些好奇，薛承業和薛家凱到底什么關系，什么仇，什么怨？

“我揭露他，你給我父母安排工作？”

他扯了扯嘴角，笑容中帶著一絲明顯的輕蔑：

“言外之意，就是其實你沒錢，出不起比薛家凱更高的價，但你手中有一定的資源，在你們家的公司，能夠說得上話，對吧？”

他話未說完，薛承業就不笑了，臉色沉了下來。

這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沈習文這個人，似乎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做人，還是應該想清楚利害關系，我是在給你機會！”

薛承業面色冷了幾分，說話的口氣也帶著威脅的意味：

“你想想，你們都暴露了，我只要去檢舉，你這輩子別想再搞體育。”

檢舉？

這個威脅沒有任何作用！

“薛家凱說了，這個藥測不出來！”

沈習文挑了挑眉，得意，又帶著些天真。

“你信他？到時候出了事，他只會跟你撇清關系！”

薛承業上前一步，緊盯著沈習文的眼睛：

“何必拿自己一輩子的前途去賭呢？你已經有國家一級運動員的水準，拿補貼都可以過日子。十萬塊而已，不值得！”

“嘁！你倒是給我十萬啊！”

沈習文翻了個白眼，轉身要走：

“空口白牙的，就想套好處，你當我三歲小孩子啊？”

“好！”

薛承業脫口而出：

“我可以給你更多的錢，但我需要確鑿的證據，證明你跟薛家凱之間，有這種關系。”

“證明？你不是都聽到了嗎？”

“光我聽到不夠！”

“那你想誰聽到？比賽時，當著所有人的面說？”

“不！”

薛承業掏出一個小型的錄音機，交給沈習文：

“你只需要把跟他的交易的對話錄下來，交給我就行。到時候，我給你……十五萬！”

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喊出了“十五”這個數字。

這個樣子，真不如薛家凱有魄力。

沈習文看了看錄音機，巴掌大小，其實就是個帶錄音功能的隨身聽。

使用過，甚至看上去有些舊。

錄下來，這件事情的性質就不太一樣了。

如果只是在公眾場合，由他揭露這件事情，頂多算是丑聞。

但有了確鑿的證據之后，薛家凱的行為，就可能涉嫌犯罪。

薛承業比薛家凱狠啊！

薛家凱只是花錢，找個能壓薛承業一頭的，充其量只能算是在事業上，進行有限的打擊。

而薛承業是想直接把薛家凱弄牢里頭去！

“那藥，你需不需要？”

“證據肯定是越充分越好！”

“行！藥我可以給你留著，但你得加錢，而且是現金支付。”

沈習文雙手一攤，笑道：

“你也知道，我缺錢。你剛好買一管藥回去，想想怎么證明它是興奮劑。如果真像薛家凱說的，這個東西測不出來，那又能揭露什么呢？薛家凱請高手，我，搶你的第一名？”

對啊，如果不能證明薛家凱給的是興奮劑，而只是普通的營養劑，他貿然站出來揭露，反而會落人話柄。

“你想賣多少錢？”

“兩萬！”

沈習文咧嘴一笑：“這么點錢，對你們薛家來說，不算什么吧？”

薛承業被問得無法反駁，只能答應：

“行，明天學校附近的網吧！”

網吧里，有攝像頭。

“還明天啊？”

沈習文搖搖頭：

“你就不怕我跑去跟薛家凱說你找我，然后跟他要更多的錢，再把藥換成別的東西賣你嗎？

藥，我帶著呢，全新無開封。我給你一個小時，學校外的奶茶店等你。

說實話，要是換成薛家凱，他肯定不可能要我等一個小時，兩萬而已，他隨時都能掏出來。”

留下一個不屑的笑，沈習文轉身出了衛生間。

管你們什么關系呢，能讓我賺錢就行！

下了教學樓，走在學校的梧桐樹下，幾根鳥毛從樹上飄了下來。

沈習文抬頭，只見樹枝上，一只大橘拔著鳥毛，吃得正歡。

這貓，看著挺眼熟。

十個橘貓九個胖，還有一個特別胖，特別胖的那個，就是眼前這個。

看見沈習文，它三口兩口，將鳥的內臟和好肉吃掉，剩下的不要了，撒腿從樹上躍下，直奔沈習文肩頭。

沈習文一驚，這只肥貓是一點都不擔心砸死人嗎？

他連忙后退一步，想要躲開大橘。誰知道這家伙竟然在空中發力，又往前躥了一截，落在了沈習文肩膀上。

沈習文感覺自己像是挨了一錘子，重，但還好，沒什么實質性的傷害。

可他無論如何忍受不了，這貓在他身上舔爪子，一股血腥味兒。

“你能不能下去，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好不好？我是主人！”

下課鈴聲，將他的聲音淹沒，很快操場上遍地是人。

得趕緊走，不然會被圍觀。

“咪咪？沈習文你站住！站住！”

邱晨在后面喊，沈習文在前面快步走，要不是得裝受傷，邱晨靠近的那一刻，他已經跑沒影了。

“你這人，怎么越喊越跑啊！”

沈習文扛著一只貓，走不快，最終還被邱晨抓住。

“我有那么可怕嗎？你躲我跟躲什么似的？”

邱晨一臉好笑，伸手去抱他肩頭的大橘。

“這是你家的貓嗎？我還以為是流浪的，喂過它好長一段時間。因為喜歡打架，所以耳朵缺了一塊，特別好認。”

她伸手，卻被大橘拍了一掌，哈氣警告。

“嘿？虧我每天喂你那么多好吃的！”

邱晨鼓著腮幫子，佯裝生氣：

“給不給摸？不給摸再不給你好吃的了！”

大橘為之一滯，不再哈氣，似乎為了食物屈服了。

“這就對了嘛！”

邱晨朝大橘伸出手去，只是她沒想到，大橘毫不猶豫的給了她一爪子。

“嘶！”

邱晨捂著手背，一臉吃痛。

“你沒事吧！”

沈習文服了，他這是給自己找了個惹事精啊！

“趕緊，拿水沖一沖！”

他拽著邱晨的胳膊，帶去水池邊，打開水龍頭，替她沖洗著傷口。

“一般淺層傷口，及時沖洗，不會有事的。我去找老師借點肥皂，你等著，水不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