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提斯回道：“你要想到，機械和蒸汽工業在整個社會上花費了幾百年才達到了現在的繁榮景象，而在沒有機械與蒸汽工業之前，世界渡過了漫長的十幾個世紀的冷兵器時代。”

“一個事物從無到有往往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碑文刻畫在過去，而機械與蒸汽身處于現在，你既然想要從過去的碑文中解讀出現在的東西，那怎么著也得花個數月時間才能辦到吧。”

“注意，這還是在你和我一樣天才的情況下，才能只需要數月就可以達到?！?

“另外，我也并非沒有辦法證明我的答案，只要你有時間，我大可以帶你去見見這世界上的每一種生在在泥土之中而向光生長的植物?！?

……

蘭德掃了一眼白紙上的內容，寫道：

“這倒不必了，什么時候等我真正踏上神山，你倒是可以盡情向我驗證你的答案，那個時候我樂意至極?！?

“但是現在……所以你之前所說的晚點時間就是指幾個月之后？我很想問你對時間長短這種概念是不是有點缺失了?！?

將白紙用石頭壓在一旁，盤坐在地，繼續參悟，盡管那個不知名的驕傲男人說至少也需要幾個月才能從碑文中看到機械和蒸汽的影子。

而且說得也很渺茫，就像是水中浮現的魚影，看得見，只是伸手想要去摸的時候，就頓時消失了。

可是希望這種東西啊，是最為風情的妓女，只要見著了人影，誰也別想拒絕她。

只能呆楞著身體，任由其擺布。

可是蘭德依然認為自己能夠登上神山，就像是當年他在大雪覆蓋的尸堆里貓著，冷了靠著尸體取暖，餓了就舔食地上的雪水，周圍是還在搜尋尸體的士兵。

那個時候他依然相信自己能夠活下來，然后他活下來了，甚至走到了世界最為繁華的城市，帝國的都城。

既然在那么艱難的情況下他活下來了，還看見了所有人都不能看見的東西，覺醒了超凡，進入了教廷。

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事情他無法做到。

蘭德癡坐于臺階之上，直到日暮已至，他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白薔薇酒館。

酒館里各種衣著華麗的貴族喝著酒，一邊和朋友交談著，一邊欣賞著二樓上某個極為耀眼的身影，眼神中除了欣賞之外，還有想要得到某種東西的欲望，以及求而不得的炙熱。

悠揚的鋼琴聲從二樓傳來，坐在白色椅子上的女人本來極為專注地按壓著鋼琴上的琴鍵，只是這個時候抬頭，視線閃過一個許久不見的身影。

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她微微失神，就連敲擊琴鍵的節拍都慢了一步，盡管幾乎對演奏毫無影響的反應速度將節拍調整了回來，但是這種微微的失神還是讓她一旁的搭檔注意到了。

這個耀眼的女人自然是菲尼爾。

她以往都是單人獨奏，為了維持自己的身價，以及塑造自身的獨特唯一性，她幾乎從不和其他人合奏。

但是今天例外。

合奏的人是一個和她差不多身高的小姑娘，穿著極為吸引人眼球的白色圍巾一樣的服飾，在重重的白布包裹下露出一張略黑的小臉。

最為重要的是，她來自白塔，是那位伊夫朗克的王子最為親近的貼身侍女。

世人見她如見那位王子。

此時她既然出現在帝都，也就意味著那位伊夫朗克的王子恐怕也已經到了帝都。

菲尼爾知道伊夫朗克的那個王子，也知道這位王子和帝都其他貴族的地位決然不同，所以在這個穿著白色衣服、小臉黑黑的侍女說出她也十分擅長彈奏鋼琴的時候，欣然邀請侍女一同合奏。

出乎意料，這個侍女彈奏鋼琴的技術絲毫不差，甚至還略勝于菲尼爾。

所以才會在菲尼爾出現一瞬間的出神的時候察覺到異常。

一曲終畢，兩人在眾多貴族的歡欣鼓掌之下退場。

兩人并肩走著，同為女人，又在音樂這方面有著極其相近的喜歡，心中都對彼此有著些許好感。

只是礙于各自國家不同，彼此立場不一，此時倒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走了一會，黑黑的侍女雙手緊了緊脖子上白色的圍巾，先說道：“你的鋼琴造詣很深，在伊夫朗克也很少見，不過我聽你剛才似乎一瞬間出神了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告訴我原因?！?

鋼琴家在演奏的時候極為專注，何況還是同另一個人合奏，侍女實在是不明白這種場合下對方為什么還有機會走神。

聽著這個問題，菲尼爾眨了眨眼睛，看著侍女有些猶豫的神情，知道對方的話并沒有惡意。

她甚至對侍女的表現覺得意外，畢竟誰也沒有想到，那伊夫朗克的王子、伊夫朗克國民口中的國王繼承人、偉大白塔的執塔人……代表著其身份地位的侍女，竟然如此好說話。

所以回答這種問題也沒有好猶豫的，她甚至樂于將女士看重的某個有些可惡的家伙推薦給她。

“因為看到了一個有些令人意外的人，他在鋼琴方面的造詣說不定比我還要深，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讓你和他切磋一下，畢竟音樂這種東西，需要許多同道中人一起交流才能碰撞出思維的火花?！?

侍女點了點頭，“十分樂意，早就聽說帝都是整個世界的核心，看來不止是超凡力量，就是音樂這方面也如此?！?

伊夫朗克的音樂氛圍并不深，她早就向往著來到帝都和其他一同熱愛音樂的人交流，帝都中甚至有著專門教學音樂的學院，想到來的人極有可能來自那個音樂學院，她的心情不由得更加雀躍起來。

侍女黑黑的小臉上期待的表情難以掩飾，而等到和菲尼爾一同走到一個正在獨自喝酒的少年面前，她還是驚訝于菲尼爾口中的音樂造詣很深的人竟然是一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少年。

這和她的期待相悖。

盡管她的年紀很小，菲尼爾的年紀也不算大，但是她始終認為，能夠在音樂方面有著極高造詣的大師怎么著也該有著不小的年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