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蘭德便下山,此時黑夜來臨,所見處一片漆黑,遠處的燈光散在臺階上,化作白色的倒影。
祭典時來的人很多,沒想到不用一天就已經走盡了,所以這些帝都中的貴族對于理解那些碑文其實也并沒有那么大的熱情,又或者說他們打從心底就沒有想過自己能夠理解這些碑文,對于進入內廷也沒有那么強烈的念頭。
下了山,走到了大教堂的廳堂中,此時還有幾個人正在廳堂中交談。
蘭德本想就此離開,沒想到這正在交談中的年輕人有一個正是他相熟的朋友。
譚吉爾,微微圓潤的下巴輕輕抬了起來,伸出手來,走上前了幾步,叫住了蘭德。
“我等了你很久,從早上等到晚上,好不容易等到你從那神山下來,沒想到你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想這樣走掉?”
熟悉的聲音讓蘭德止住腳步,轉頭,看見這人果真就是譚吉爾,心里也是覺得兩人十分有緣分,就算是這里也能遇到。
不過聽譚吉爾的意思,譚吉爾似乎早就看到了他,于是說道:“今天這里的人很多,沒有看到你,不過,既然你看到了我,也不知道和我說一聲,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譚吉爾哈哈一笑,“我看你身邊有著那朵德爾蒙家族最為美麗的玫瑰,哪里敢上前打擾你?”
這句德爾蒙家族最為美麗的玫瑰自然指的是琳塞亞,想來她在帝都也是極有名氣,不然也不至于譚吉爾這個外地人都能知道她的名號。
“你最好上前打擾我一下,這樣我從那生硬的臺階下摔下來的時候也有一個肉墊,你不知道那玩意摔下來有多疼?”
譚吉爾拍了拍自己微胖的身體,毫不介意地說道:“那你可有福了,保準你一點疼都感受不到,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摔都沒有摔一次,怎么知道會疼?”
蘭德心想那些世家貴族從上面摔下去的樣子自己又不是沒有見過,那臺階的質地比鋼鐵還要硬,就是摔了一個臺階都要鼻子磕破,怎么能不疼。
只是譚吉爾怎么知道他摔都沒有摔過一次?
剛開始那幾次他可是摔了的,后面才學會運用自己對身體的控制能力,盤坐著而不倒。
除非譚吉爾后面也登山了。
“沒想到你也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難道你也想踏入傳說中的內廷?”
譚吉爾身邊的幾人對周圍事情察覺得十分敏銳,知道自己不應繼續待著,早早地就推辭離開,此時這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內廷這個詞從蘭德口中說出,譚吉爾也絲毫不例外,甚至覺得本應如此,他從剛開始在帝都出租車上和蘭德見到的一面就能判定這個人不一般。
然后蘭德進入教廷,更是以整個教廷所有新人中的槍械技藝第一聞名的時候,他就覺得,當時他還是小看了一些蘭德。
所以當內廷這個詞從蘭德嘴中說出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自己該怎么說了。
“這種傳說中的東西,老實說,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絕不是這塊料,登山的目的也不過是想要看看山上有什么。”
“你看到了?”
“沒……但也看到了。”
“那些碑文復雜,如同真是天上神明留下的秘笈,不是一般人能夠接受的,所以自然無法理解那些碑文,但是我看到了于神山之上這群年輕貴族的想法。”
這些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的感覺略顯嚴肅。
只是說完他又加了一句。
“而且你真的是沒有被摔一次,幾次你昏迷,身體剛剛要倒下去的時候身邊的那個少女就會給你扶住身體,耐心地放平你的身體,那動作之輕,還以為她手里扶著的是她什么人……”
蘭德微微凝眉,他知道譚吉爾說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卻不會做這樣想。
琳塞亞和他一樣,同樣有著一個極其想要達到的目標,為了這個目標他們需要付出許多努力,在這個基礎上彼此幫助,可以稱得上是朋友。
再多的,不必多想,也無需多想。
蘭德始終認為,理想是他不斷前進為之付出全部心血的東西,其余阻斷理想的事情可以斬斷,可以拋棄,除非有個人和他走在相同的道路上,相互依賴。
所以即便在譚吉爾看來,以和這位德爾蒙家族的貴族小姐共結連理為目的而采取措施是極為正確的事情,至少對于蘭德這個從鄉下來的窮小子最為如此。
蘭德也依然認為,世界上的極大多數事情都沒有追求自己的夢想最為有意思。
為了權勢和地位而違背自己的初衷,強將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加入其他的東西的話,不僅關系會變質,他所想要的權勢和地位也恐怕無法得到。
何況,這確實是一件極其沒有意思的事情。
蘭德雖然沒有說話,但隱隱表現出來的態度卻表示了對這種事情并不太在意,至少在現在,他的想法還是如何能夠登上那座神山。
對于這種事情,譚吉爾不必多說,而且他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或許人家德爾蒙家族的貴族小姐就是喜歡蘭德這種感覺呢。
“不過,既然這樣,你今天這件事是推脫不了了。”譚吉爾說道。
說到這里,蘭德猜到譚吉爾口中的這件事應該就是譚吉爾待在這里等他的理由,只是聽著這種話似乎也不是什么正經的事情。
“帝都有一個最為知名的酒館,里面有個叫做菲尼爾的姑娘,長得柔情似水,又極為擅長歌舞,深受帝都上層人的歡迎,今晚我想要去這里見識一下。”
“恰好我們今天碰上,不如和我一起過去,見識一下這帝都最為知名的酒館是個什么樣子。”
“看得出來你剛下山,身體有點虛,但是今天我請客,總得給我一個面子。”
蘭德倒也沒有聽說過帝都有哪個酒館這么出名。
他不喜歡烈酒,但是想到譚吉爾既然來自最為富饒的古洛安州地,可能對于那碑文中所謂的神明有些不同的見解。
所以還是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