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蘭德看到那億萬滴雨水不止化作了砍向弗恩的刀刃,同時也成為了可以阻擋世界上任何利器的盾牌。
就算蘭德可以有讓子彈不觸碰任何雨水的能力,但作為第五階超凡者的黑白祭司依然具有躲過這一擊的警惕。
而且他前面一米幾乎是無敵的領域。
所以蘭德依然蟄伏,深埋于土地里的蟬需要熬過漫長的季節,才能等到夏天。
而相比于春秋的溫暖繼而涼爽,冬天的寒冷最為難熬。
天空中的億萬滴雨水鑄成的刀刃并不足以將一個頂尖的五階超凡者殺死,最多只是給他一些皮肉傷,讓他感覺一下受傷是什么滋味。
更何況他面對的是最為擅長防守的帝國之盾弗恩。
弗恩的身體冒出滋滋的熱氣,破損的血肉幾乎以同等速度快速愈合,即便已經可以看見血肉中的白骨,那一瞬間傷口也會恢復如初。
他發出一聲低沉的吼聲,如同受傷的牛,可是這傷口竟在滋滋熱氣中消失。
這是弗恩超凡的某種特質,具有這種特質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極為恐怖。
誰都害怕死去,生命脆弱不堪,如同風中飄零的草根,即便有一天具有了某種強大的力量,死去依然是他最大的恐懼。
可是弗恩不必有這樣的煩惱,這樣的超凡特質讓弗恩最難以死去。
這種特質并沒有讓弗恩覺得驕傲,反而在時間的積蓄中讓他有了某種責任感,以為他生來便是守護一切的。
他沉默地望著不遠處的黑白祭司,猛地用力向上揮出拳頭,在一瞬間將所有雨水停頓了一下,甚至瞬間往上走。
此時,地面如同倒掛著的蒼穹,而雨水往上。
他繼而走出這雨幕。
黑白祭司毫不意外地看著這一幕,看向弗恩的超凡特質時并沒有羨慕的神色,甚至越加憐憫。
“你知道嗎,你這種幾乎最為擅長防守的特質,這世界上能夠殺你的人不會超過十個數,一般情況下,你會是這個世界上活得最久的那個超凡者。”
“可是你偏偏遇到了我。”
黑白祭司并沒有急于出手,反而像是闊別已久的朋友敘舊一般,慢條斯理地講述著他的看法。
而這些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的時候就如同一根刺,狠狠地刺在弗恩的心口。
“我猜到會有人孤身引我出來,而在看到這個人是你的時候,我幾乎第一時間就明白了你是一個棄子。”
“一個供我殺的棄子。”
弗恩皺緊了眉頭,手默默攥緊拳頭,凝聚著某種極為濃烈的超凡之力。
黑白祭司的話依然在繼續。
“你還不明白嗎,你幾乎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殺的人之一,而我不算很強大,卻偏偏能殺你。”
“然而你就像是送上門一樣的站到了我的面前……”
弗恩并沒有被這種話語動搖,漠然地看著眼前之人,手中攥緊的超凡之力近乎實質一般在周圍展開。
“我知道,但是你怎么能認為你能殺我?”
而就在這種近乎挑釁一般的話語出來之后。
最為驕傲,最為傲慢,當黑白祭司懷中抱著的血紅色書籍開始翻動,那幾乎毫不掩飾的殺戮的神情就展現了出來。
黑暗中的蘭德握緊了重狙,眼睛緊緊盯著對方,試圖尋找其中的一絲漏洞。
凡人戰斗時候的勝負往往在一瞬間,而超凡者之間的勝負是由無數細小的瞬間組成的。
蘭德只有把握到無數個可以成為機會的瞬間,才能在最后真正找到那個機會。
此時,弗恩雙手張開,超凡之力凝聚成巨大而又厚實的盾牌,如同護城墻一般將所有籠罩。
這幾乎是告訴帝都的所有人他們正在這里死斗,令帝都上的某些人物能夠察覺到。
可是陰沉的雨水將這種超凡之力掩蓋住,雨聲掩蓋了一切,在這個破落街道上進行著最為殘酷的戰斗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場滿是嘩啦啦雨聲、再為普通不過的夜晚。
可這泛著金色光芒的護城墻雖然不能警醒其他人,在一般時候也足以保護自己。
但黑白祭司的超凡特質卻是最為克制他的腐蝕,即便是再如何強大的盾牌,也無法抗住如同毒液一般的腐蝕。
黑白祭司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對。
弗恩知道他的盾牌無法抗住腐蝕,可是依然使用出這一招,或許有著想用這一招提醒帝國眾人的可能,但弗恩不可能不知道,浸透了超凡之力的雨幕對其余超凡之力有著掩蓋作用。
眼前,面對腐蝕的弗恩,其具象化的盾牌已經逐漸消失,足以充當護城墻一般的巨盾就像是被農藥噴染的草,身體腐蝕出一個個洞口,逐漸枯黃。
越是這種臨近終末的時候,黑白祭司越是全身心地將注意力放在弗恩身上,抵擋著他臨終時候可能做出他的垂死掙扎。
夜晚中,黑白祭司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個最為擅長殺人的少年已經用最為原始卻最為隱蔽的方法挪到了他的身后八百米,并且瞄準了他的頭部。
蘭德無比冷靜地架好槍,將那極為珍貴的溶血子彈放入彈夾中,沉默而又盡力地吸氣,仿佛將自己的心率和重狙融合在一起一樣。
他在調整,調整到最好的狀態,在最好的時機上開出最為巔峰的一槍。
無數的雨擋住了空氣中的間隙,砸在身上甚至帶著絲絲痛意。
但弗恩的盾牌沒有完全消散,在死亡之前依舊發揮著它的余熱,將雨水的間隙略微拉開,同時也隔絕了大部分蘭德身上的雨水。
深呼吸之間,蘭德的鼻息吐成雨水中的霧,而手中的重狙如同巨蟒纏在受傷一般蓄勢待發。
蘭德看得出弗恩在這個人面前已經盡顯頹勢,黑白祭司輕松寫意的一招,卻需要弗恩拼盡全力去抵擋。
而黑白祭司最為在意弗恩的是一瞬間,加上雨水中的間隙,再加上黑白祭司對周圍環境的警惕在一瞬間下落……種種相加,蘭德找到了如同曇花一現的機會。
在這個機會出現的一瞬間,手指非常流暢地按動了手中的扳機。
他毫不猶豫地開了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