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超凡的人，超凡量級處于最為原始的狀態，所以想要在超凡量級上勝過那些經營超凡一年甚至兩年的人，確實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
可是曼哈斯頓院的人都不覺得這有什么可笑的，因為他們在自己引以為傲的領域輸給了對方。
他們不可能去嘲笑一個戰勝自己的人。
但這也毫不影響他們認為蘭德所做的事情是一個十分愚蠢的事情。
就算是翁戈瓦先生，也是這么認為的。
做完槍械測試之后，翁戈瓦就將蘭德喊到身前。
他剛開始沒有說話，而是以一種欣賞的目光打量著蘭德，下巴微微上抬著，胡須就像是倒著生長的樹，而那靜默而又富有深意的眼神，也似乎在等待著蘭德開口。
在全部曼斯哈頓院的特招生全部做完測試之后，蘭德的成績就是整個曼斯哈頓院中分數最為高的那個人了。
槍械技藝所占總分并不高，但是它能夠單獨羅列為這一年中考核的一項，這就說明，這項技藝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翁戈瓦其實已經關注了蘭德一段時間。
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蘭德是一把最為鋒利的刀，可以切割一切。
旁人的目光和想法對他不會影響什么。
現在他覺得蘭德更像是落入水中堅硬的石頭，無論周圍的水給他施加多么大的壓力，他不會破碎。
而是往下沉。
沉得越深，他就越加精進。
沉得越深，壓力也就越大。
只有石頭才能抵抗那種不斷增加的壓力往下沉，被不斷精煉，打磨，直到完美。
可是下沉的不只是石頭，還有偽裝成石頭的廢料。
與堅硬的石頭不同，偽裝成石頭的廢料會在不斷下沉的過程中無法扛住壓力而壞掉。
翁戈瓦又不確定蘭德是他心中堅硬的石頭，還是外強中干的廢料，所以對他依然有所保留。
比如說分配給曼哈斯頓院的頂尖者的那些培養資源，他還暫時不想完全交給他。
但翁戈瓦依然有所期待。
所以他只是給蘭德一部分資源，以及一個更進一步證明自己的機會。
他首先承認并且贊揚了蘭德的優秀。
“你的槍械技藝是我迄今為止見過最為出色的幾個之一，作為你的教導者，我感到很驕傲。”
翁戈瓦繼而說道：“我可以為你申請教廷的第二檔新人助力基金，這一年內給你提供五萬蘇勒的資助，而且直接發放，沒有分期。”
這份利益不可謂不優厚，而且剛好解決了蘭德現在急缺錢的燃眉之急。
而這一切出現得如此巧合自然是有原因的，翁戈瓦看過他的檔案，德克薩斯州，帝國最為偏遠的一個州地，車站剛通，教育也才興起不久。
這種小地方出身的人，往往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貧窮。
無論他如何努力，貧窮依然是壓在他通往超凡路上的一座大山。
這份五萬蘇勒的補助對于那些帝都的那些家伙來說不值一提，但是對于出身小地方的蘭德來說卻異常珍貴。
而這也遠不是資助的極限，二檔資助之上還有一檔價值十萬蘇勒。
更有最上面的特級檔資助，一次性提供二十萬蘇勒。
翁戈瓦只需要自己一個人就能做主的最高是一檔資助，他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想法就給蘭德提供這樣一個名額，但是他沒有這樣做。
因為在他看來，蘭德現在還不夠，還差一點。
他還需要再考察蘭德一段時間。
可即便如此，蘭德對此也已經十分感激。
翁戈瓦的話也沒有在這里就說完，而是繼續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了解過我們教廷內的槍械部？”
可是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準備聽蘭德的回答一樣，他自顧自繼續講述著：
“教廷的槍械部直屬于教廷護衛隊，是整個教廷護衛隊最為強大的武器，是戰爭中懸在敵人頭頂的一把利刃，隨時可以摧毀一切。”
“能夠成為其中一員，不僅是一種榮譽，更是能夠通往至高階層的一座門。”
“因為你不僅擁有了世界上最為強大的力量之一，而且還永遠身處在教廷的護盾之下。”
“其中的精英成員，地位之高，絲毫不遜色于主教。”
翁戈瓦耐心細致地將這些東西說給蘭德聽，語氣帶著些激昂，既像是為學生描繪了一個無比美好而又值得期待的藍圖的老師，又像是為無知者傳教的教徒。
這兩者并不矛盾，他既是所有新人的老師，又是教廷森嚴體制下的一名教徒。
或者更嚴肅些，我們得稱之為主教。
教廷的榮光為其加冕，普通的教徒無法沐浴其中的榮光，唯有主教可以。
他的地位并不遜色于此。
翁戈瓦認真地看著蘭德，說道：“你對槍械技藝有著極高的天賦，其他東西在這個面前都不值一提。”
“你的超凡覺醒得太晚，起步太慢，和其他人已經拉開了許多距離。”
“更何況超凡一途，最講究的就是天資……就初步評測的結果來看，你不僅毫無天資，而且連覺醒超凡也只是勉強跨了過去。”
“所以最好的方向就是成為一個槍械特長生。”
“在一年之后，只需要達到能夠及格的分數，就可以進入槍械部。”
“這是你的優勢。”
翁戈瓦確實是一個好的老師，但這僅限于對待優秀的學生。
這一點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表現出來了，剛開始判斷蘭德潛力低所給出的無視，到現在嘔心瀝血地為蘭德想好一切。
他是一個非常雙標的人……這并非是一個貶義詞，世界上所有人都很雙標，除非是包容天下的圣人，不然所有人都有私心。
雅魯藏高原是這片大陸最高的平原，高原之巔盛開著極為美麗的鮮花，可通往高原的路上不乏有惡臭難聞的牛糞。
難道有人能夠將惡臭難聞的牛糞和高原之巔的鮮花一視同仁嗎？
顯然大家都不能做到。
于翁戈瓦而言，優秀的學生就像是高原之巔的鮮花一樣芬芳，而差學生雖不至于像牛糞一樣惡臭難聞，但也只不過是路邊的野草，開得極盛極多，遍地都是。
所以不愿問津。
翁戈瓦最后說出接下來的規劃。
“想要成為槍械特長生，機械造物是無法避開的一座山，不久后院內就下發通知，我會為你申請一把特一級槍械類機械造物。”
“訓練使用它的技巧，然后和其他院的人比試，爭取拿到槍械部一期訓練營名額。”
“到時候我不僅可以給你一檔的資助，而且還可以幫你向上面申請特檔的資助。”
“最重要的是，訓練營的機會十分難得，那里會有最適合槍械的超凡法……這在其他地方是很難得到的。”
蘭德心中知道槍械這一類應該會有超凡法，但是沒有想到這么快就有機會接觸到。
能夠適配槍械類的超凡法，列車上，我勉強駕馭那把機械造物的巨型巴雷特就可以轟殺超凡者。
世界上竟然能夠通過超凡將機械造物和人類再次適配，那種超凡法，不知道該是有多么驚艷……
提供的蘇勒正好也可以補充自己短缺的資金。
戈藍藥是前期改造自身相對于超凡的適配性的最為重要的東西，所以……藥不能停。
那個訓練營的名額也可以拿。
畢竟他突然想到，其實在這一年中分數占比最為高的實戰，其實是不限制武器使用的。
能夠熟練使用槍械類機械造物，輔之以超凡法，效果不知道又有多么驚人！
這是他又一張王牌。
藍天計劃卻也不能放棄，這是一年中只有一次的最為重大的計劃，這次計劃其實只是針對上一屆，如果他能拿到這次計劃名額，等于領先其他同輩一大半時間。
要知道，一步先，步步先。
有時候起跑優勢可以決定很多東西。
翁戈瓦似乎看出了蘭德并沒有放棄藍天計劃的心思，只是心里也沒有當回事。
因為他知道，僅憑蘭德剛覺醒不久的超凡量級，是很難勝過那些早早覺醒超凡的世家子弟的。
藍天計劃固然能夠給人以極大的優勢，但并不是每個人都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