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故城·子夜

林溪腳踝的銀鈴發(fā)出二十七聲清響，與克孜爾石窟第38窟的《天宮夜樂圖》產(chǎn)生共鳴。

壁畫上的箜篌弦突然崩斷，將李唐心右手指腹割出深可見骨的血痕——這分明與壁畫中樂伎的傷口完全一致。

“他們在用'畫壁咒'......”李唐心用染血的襦裙裹住洞窟中央的蓮花柱，“快找伎樂飛天左手第三指的方位！”

洛冥的鬼爪在月光下泛著青紫，他正用忘川黑霧對抗石窟里蘇醒的乾達(dá)婆雕像。

當(dāng)?shù)裣竦牧鹆а壑樯涑龇鸸鈺r，他心口的血蓮?fù)蝗痪`放，將佛光扭曲成往生門的血色符咒。

“寅時三刻方向！“林溪的判官筆在生死簿上燙出星圖。

三人撲向西南角的菱格本生畫，畫中九色鹿的眼珠突然轉(zhuǎn)動——正是唐代《十部樂》中龜茲樂器的排列順序。

李唐心忍痛撥動五弦琵琶，奏出《蘇幕遮》破陣樂。

壁畫上的供養(yǎng)人突然活過來，他們手中的金盤飛出葡萄紋銅鏡，鏡中映出令所有人窒息的一幕：

三百年前的初代判官，竟與洛冥有著相同的容顏。

他手中的判官筆貫穿自己胸膛，血濺在往生門主的青銅面具上，而面具下赫然是李唐心家族傳承的迦陵頻伽刺青！

“原來我們才是......”

李唐心話音未落，整個洞窟突然倒轉(zhuǎn)。

他們墜入畫中世界，腳下是正在崩塌的絲綢古道，空中漂浮著安祿山鬼冢的鎧甲殘片。

林溪抓住一片葡萄紋甲胄，突然陷入幻境。

她看見安祿山正在跳胡旋舞，每個旋轉(zhuǎn)都在地面刻下血色蓮花。

更恐怖的是，他手中握著的根本不是生死簿碎片，而是半塊雷音寺的晨鐘

——那鐘上密密麻麻刻著所有判官轉(zhuǎn)世者的生辰八字！

“小心音障！”洛冥用鬼爪撕開幻境。

真實(shí)的危機(jī)來自頭頂：九十九面羯鼓懸浮空中，每面鼓皮都蒙著往生門徒的臉。他們齊聲誦念：“三生業(yè)火，焚盡判官！“

林溪的判官筆突然不受控制，在虛空中寫出《大唐西域記》的梵漢對照文。

文字化作金鎖鏈纏住羯鼓，李唐心趁機(jī)撥動五弦琵琶的最高音——這是敦煌遺譜中失傳的“破陣羽調(diào)“。

當(dāng)音波震碎第七十二面羯鼓時，洛冥突然發(fā)出非人慘叫。

他的鬼化身軀正在龜裂，心口血蓮中伸出青銅鎖鏈，另一端連接著安祿山鬼冢的左手！

“原來我才是鑰匙......”

洛冥在意識清醒的最后一刻，用鬼爪挖出自己的心臟按在鬼冢眉心。

驚天動地的轟鳴中，克孜爾石窟所有壁畫同時淌出血淚，匯聚成完整的生死簿懸浮空中。

林溪伸手觸碰的剎那，看見最殘酷的預(yù)言：自己將在月食之夜被洛冥的鬼爪貫穿胸膛，而李唐心正用琵琶弦勒住往生門主的脖頸——那人掀開面具，露出的竟是奶奶布滿苗繡刺青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