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閣密室中,林墨正在參悟《太虛真經》第二層。青銅壁上流轉的星圖突然劇烈震顫,他胸口玉佩毫無征兆地發燙,腦海中閃過小妹林雪驚恐的面容。
“不好!“林墨猛然起身,撞翻了案幾上的星軌儀。白芷推門而入時,正看到他捏碎傳送玉符。
“你瘋了?強行中斷參悟會走火入魔!“白芷抓住他的手腕,卻被他體內暴走的太虛真氣震開。
林墨雙目赤紅:“玄陰宗在動我的家人!“他指向空中浮現的血色虛影——那是玉佩共鳴顯現的景象:青云城舊宅正在被血色霧氣侵蝕,屋檐下的辟邪鈴鐺碎成齏粉。
白芷掐指推演,臉色驟變:“是血傀借生術!他們用你殘留在家中的氣息作引......“
話音未落,林墨已化為流光沖破密室結界。白芷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咬破指尖在虛空畫出傳訊符:“閣主,太虛令主獨自迎戰血月衛,請求啟動星隕大陣!“
......
青云城舊宅內,林大山將妻女護在身后。他手中菜刀沾滿黑血,腳下躺著三具扭曲的怪物——這些曾是人形的生物此刻渾身長滿肉瘤,指尖延伸出尺長的骨刺。
“墨兒給的護身符撐不了多久了......“王氏摟著瑟瑟發抖的林雪,看著籠罩院落的藍色光罩正被血霧腐蝕。
屋外突然傳來金石相擊之聲,一道黑影撞破院墻。來者身披玄鐵重甲,面甲縫隙中滲出黑氣:“交出太虛令主血脈,饒你們全尸。“
林大山瞳孔收縮——這聲音分明是三個月前病逝的鄰居張鐵匠!
“你們居然連死人都不放過!“他怒吼著劈出菜刀,卻被怪物抬手震飛。眼看利爪就要穿透妻子胸膛,一道金光從天而降。
“轟!“
林墨渾身纏繞雷電落在院中,地面被砸出蛛網狀的裂痕。他右手還保持著投擲姿勢,那柄嵌著太虛令的短刀正釘在怪物眉心,刀身流轉的星輝將黑氣灼燒得滋滋作響。
“爹,帶娘和小妹進地窖!“林墨甩出三道符箓貼在家人體內,“這是替身符,能混淆氣息一炷香時間。“
話音未落,七道血色流星劃破夜空。血月衛統領踏著尸山血海的虛影降臨,他手中骨鞭由九百九十九塊嬰孩指骨串聯而成,揮動時帶起萬千冤魂哭嚎。
“太虛令主,恭候多時了。“統領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這三年來,我們屠了十七個疑似太虛后裔的村莊,終于等到正主......“
林墨瞳孔收縮,終于明白為何每月初一都能聽到遠方傳來的喪鐘。太虛真氣不受控地沸騰,他腳下青磚瞬間化為齏粉。
“你們找死!“
戰斗在瞬間爆發。血月衛結成七殺陣,骨鞭化作遮天巨網。林墨左手捏太虛印,右手并劍指,胸前玉佩迸發的藍光與星輝交相輝映。每一次碰撞都震碎方圓十丈的地面,卻始終無法突破陣法。
地窖中,林雪突然抓住父親衣角:“哥在燃燒壽命!“她眼中流轉著不屬于十歲孩童的金芒,“我看得見,他心臟位置有團火在變小......“
林大山想起兒子臨行前的交代,顫抖著扯開衣襟——貼在心口的替身符正在焦黑卷曲。與此同時,院中傳來林墨的悶哼,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憑空出現在王氏肩頭!
“母子連心咒......“血月衛統領癲狂大笑,“沒想到吧?你每受一處傷,你母親就要承擔三成!“
林墨目眥欲裂,攻勢出現剎那凝滯。七柄骨刃趁機穿透護體罡氣,在他后背犁出森森血槽。地窖內頓時響起王氏凄厲的慘叫,替身符徹底化為灰燼。
“就是現在!“統領突然甩出骨鞭纏住玉佩,“血魔大人,恭迎......“
他話音戛然而止。本該被奪取的玉佩突然迸發刺目星輝,林墨嘴角溢出黑血,眼中卻閃著瘋狂的光芒:“你以為我在被動挨打?“他心口浮現旋轉的星圖,“這半柱香時間,我逆轉了方圓百里的地脈!“
地面開始塌陷,無數星光從裂縫中噴涌而出。血月衛們驚恐地發現,自己正在被地脈靈氣同化。統領的骨鞭寸寸斷裂,他嘶吼著想要遁走,卻被林墨抓住面甲。
“這一式,叫星殞。“林墨捏碎面甲的瞬間,整座青云城地動山搖。當白芷帶著天機閣眾人趕到時,只看到直徑千丈的天坑中,林墨抱著昏迷的家人跪在星輝里,他鬢角已生白發。
天坑邊緣,白芷望著下方跪伏的身影,指尖掐訣時微微發顫。她從未見過如此慘烈的戰場——方圓千丈的地面被生生削去三丈,裸露的巖層上布滿蛛網狀的裂痕,每一道裂縫中都流淌著星輝。
“快救人!“她揮手示意身后的天機閣弟子。
然而當眾人靠近時,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林墨周身籠罩著淡藍色的光罩,那是太虛令自發形成的護主結界。
“他在燃燒本源。“白芷臉色凝重,“再這樣下去,就算救回來也是個廢人。“
就在這時,林墨懷中的林雪突然動了動。小女孩睜開眼睛,瞳孔中流轉著不屬于這個年齡的金芒。她伸出小手,輕輕點在哥哥眉心。
“哥,停下......“
奇跡般地,林墨周身的星輝開始收斂。他緩緩睜開眼睛,瞳孔中倒映著滿天星辰:“小雪?“
“我看見了。“林雪的聲音空靈得不似人聲,“看見你心臟位置的火苗在變小,看見娘親肩上的傷口在流血,看見爹爹的壽命在流逝......“
白芷瞳孔驟縮:“天眼通!這女孩居然覺醒了天眼通!“
林墨卻顧不上驚訝,他顫抖著摸向母親肩頭。那里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浸透了衣衫。更讓他心驚的是,父親林大山的鬢角竟已全白,臉上布滿皺紋,仿佛一夜之間老了二十歲。
“這是母子連心咒的反噬。“白芷走上前,“你每受一處傷,你母親就要承擔三成;你每燃燒一分壽命,你父親就要折損十年陽壽。“
林墨如遭雷擊,他想起戰斗時血月衛統領的獰笑,想起自己不顧一切地逆轉地脈......原來,這就是代價。
“對不起......“他跪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面,“都是我的錯......“
林大山卻笑了,他撫摸著兒子的頭發:“傻孩子,保護家人有什么錯?“他的聲音沙啞了許多,“只是下次,記得給自己留條后路。“
王氏虛弱地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檢查兒子的傷勢:“墨兒,你沒事吧?“
林墨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他緊緊抱住父母,仿佛一松手就會失去他們。
白芷站在一旁,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她想起三百年前,自己也曾這樣抱著奄奄一息的師父......
“閣主有令。“一名天機閣弟子匆匆趕來,“即刻帶太虛令主回閣療傷。“
白芷點頭,正要上前,卻被林雪攔住。小女孩仰起頭,金色的瞳孔直視著她:“姐姐,你身上有和我一樣的氣息。“
白芷渾身一震,下意識后退半步。她強笑道:“小妹妹說什么呢?“
“我看得見。“林雪指著她的心口,“那里有一團和我一樣的金色火焰,只是被什么東西封印著。“
林墨聞言抬頭,目光在白芷和林雪之間游移。他突然想起,當初白芷看到玉佩時的異常反應......
“此事容后再議。“白芷避開林墨的目光,“當務之急是救治你的家人。“
她揮手召來天機閣的飛舟,親自攙扶林大山和王氏登船。林墨抱著妹妹跟在后面,心中卻翻涌著無數疑問。
飛舟升空時,林雪突然指著遠處:“哥,你看!“
林墨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青云城上空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血霧。更遠處,蒼梧山方向隱約有血色光柱沖天而起。
“那是......“他瞳孔收縮。
“九幽血祭。“白芷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玄陰宗啟動了血魔復生的儀式。“
林墨握緊拳頭:“必須阻止他們!“
“就憑你現在這樣?“白芷冷笑,“連站都站不穩,還想拯救蒼生?“
林墨沉默。他知道白芷說得對,現在的自己連保護家人都做不到,更別說對抗玄陰宗。
飛舟穿過云層,天機閣的輪廓漸漸清晰。那是一座懸浮在云端的青銅宮殿,九層觀星塔直插天際,塔頂的青銅鈴鐺無風自動,發出清越的聲響。
“到了。“白芷指著下方的一座偏殿,“那里是療傷殿,你父母會在那里得到最好的治療。“
林墨點頭致謝,正要帶著妹妹下船,卻被白芷攔住。
“你和小雪跟我來。“她的目光落在林雪身上,“閣主要見你們。“
林墨心頭一緊,下意識將妹妹護在身后:“為什么?“
白芷嘆了口氣:“因為......“她話未說完,觀星塔突然劇烈震動。九層鈴鐺同時自鳴,聲浪震得飛舟搖晃不止。
“不好!“白芷臉色大變,“天狼星移位了!“
林墨抬頭望去,只見原本明亮的北極星突然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顆血紅色的星辰。那顆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天狼星靠近,兩者之間隱隱有血色絲線相連。
“血魔歸位......“白芷喃喃自語,“大劫將至......“
就在這時,林雪突然捂住眼睛:“好痛!“她的指縫間滲出金色的血液,“我看見了......看見了好多血......“
林墨連忙抱住妹妹,卻發現她的體溫高得嚇人。更讓他心驚的是,林雪眉心浮現出一枚血色印記,與天狼星遙相呼應。
白芷臉色慘白:“原來如此......難怪閣主要見你們......“
她話音未落,一道金光自觀星塔頂射出,將林墨兄妹籠罩其中。林墨只覺得眼前一花,再睜眼時已置身于一座巨大的青銅殿中。
殿中央,一位白發老者負手而立。他轉過身來,目光如電:“林墨,林雪,你們可知自己肩負著怎樣的使命?“
林墨正要回答,懷中的林雪突然掙脫他的懷抱。小女孩漂浮在空中,眉心血色印記大放光芒。她睜開眼睛,瞳孔已完全變成金色:
“血魔......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