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冷面無情許婉清
- 中醫1977,從拯救女知青開始
- 燃了個紙
- 3306字
- 2025-03-01 20:23:11
王世鈞望著她消失的方向,低頭凝思。
許婉清是有個妹妹的,前世她臨死時寫在自己身邊的那句話王世鈞不知道念叨過多少遍——小珃,這里很高,能看到姐姐了嗎?
原來,她就叫許舒珃。
王世鈞只是模糊的記得,由于成分原因,她們姐妹倆都被下放到鄉下,而且分隔兩地,距離很遠。
許舒珃比她小兩歲,今年才十六,剛剛夠得上下鄉的年齡線。
這個年月,十六歲已經算成年了,可擱后世,她也就是個剛讀高一的半大丫頭。
許婉清父親離世,母親不知所蹤,小珃便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怪不得她把全部的錢都寄給了自己的妹妹,一分一毛都不留,因為世上也只有她能夠照顧她了。
真是個稱職的姐姐……
王世鈞咂了下嘴,對她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王世鈞?!?
正在這時,劉西良耷拉著腦袋從里面走了出來,拍了拍他,腳步沒停,徑直往外走去。
“怎么,主任,不是看病嗎?”
王世鈞有些詫異,連忙跟上去。
“嗐!”
劉西良一直走到門外才止住腳步,回過頭訕訕道:“甭提了。
熱臉貼冷屁股!
人家看不上咱們這窮鄉僻壤里的小醫生,說是到市里調好的青霉素去了,叫‘大油’什么的。娘的,自己吃肉,湯都不給別人喝。
德行!”
王世鈞聽得云里霧里,張了張嘴,一臉疑惑。
“算了算了,里面的彎彎繞太多了,別說你,連老子都摻和不進去?!?
劉西良有點心灰意冷,事情辦不成,也沒了交談的興致,擺了擺手,扭頭走了,“小同志,你忙去吧。
要是還有其他事要辦,車子就暫時放在收購站里,讓小桃給你看著,丟不了。
走的時候,再過來取?!?
王世鈞眼睛一亮,想不到這家伙受了打擊,反倒學會替老百姓著想了,當即便道了聲謝。
“謝個屁!別放太久。”
劉西良頭都沒回,徑直離開了。
王世鈞笑了笑,忙向衛生院走去。
可當他走出來的時候,臉上卻滿是不忿,不甘心的回頭望了望,嘟囔道:“啥玩意兒!
堂堂鄉衛生院,竟然要啥沒啥!
附子就不說了,連石菖蒲和遠志肉都沒有。
單有茯苓、生姜管個屁用!我腦抽了買生姜到你們衛生院里買,大爺大媽路邊上擺的不都是?”
小聲吐槽了一陣兒,他還是一臉苦惱的離開了。
看來這個年月中醫藥真的被破壞得不輕,要不是針灸實在太過便利,得到國家的大力推廣,估計老祖宗留下的珍寶早在那場浩劫中被毀得連渣都不剩了。
記得李可老先生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位下鄉的知青,因為幫人藏匿《圓運動的古中醫學》一書,還遭了難。直到他在獄中自學考取了中醫師,人生才終于有了轉機。
王世鈞不求成為他那樣的醫學泰斗,只求在這個時代把中醫藥在鄉村地區發展起來。不要像前世那樣,剛進入二十一世紀,十里八鄉就連一位懂得中醫的大夫都找不到……
想到謝嬸兒的期盼,附子、石菖蒲等幾味藥材迫在眉睫,他就一頭扎進了供銷社里。
出來的時候,他手里已經多了一把白鐵皮裹成的手電筒。樣式很老,通體光溜溜的,卻跟這個時代的大多數物件一樣,結實耐用。
而后他又來到一位大爺的小攤上買了把小鋤頭。一看就是小作坊里出來的,模樣不是很規整,拿在手里卻沉甸甸的,用料很足。
估計是祖傳的手藝,自個兒擱家里偷偷鍛打的。
猶豫了一陣兒,他又去糧油門市部打了二斤大豆油。叔和嬸日子艱苦,平日里做飯做菜根本不舍得放油,都是用筷子蘸一下,往里面滴的……
弄得他看到白水煮青菜就心慌,怎么著也得奢侈一回!
又依照慣例給小玉堂買了幾顆糖豆,他才到收購站取回板車,跟小桃告別,回家。
他身高腿長,一口氣又走了近半路程,肚子里才開始咕咕叫。
為了趕早集,他早上出門的時候就沒吃飯,想著半道上累了再吃。
結果,來的時候給忘了,這個時候是終于撐不住了。
抬頭看了看掛在樹梢上的太陽,他舔了下干裂的嘴唇,索性把板車往路邊的小林子里挪了挪,扯斷幾根荒草蓋了蓋,才一路小跑下到河溝里,撅著屁股狠狠喝了幾大口。
這個年月沒有打農藥的,更沒有工業污染,山里頭流出來的泉水清冽甘甜,老百姓在田間干活渴了,都是直接喝。
要不是小王莊距離河邊太遠,村子里怕是連石井都不會打。
又洗了把臉,他才折返回去,把嬸子謝培英給他攤的煎餅取出來,一屁股蹲在草叢里,大口吃了起來。
吃了一陣兒,他目光一凝,又被林子里一片野菜給吸引住了,當即便挪了過去,趴在地上摳了摳。
茵陳!
而且還是一大片茵陳!
王世鈞咽了口唾沫,眼睛當時就亮了起來。
這玩意兒可是好東西呀。
前世他沒少給人開茵陳,因為這玩意兒是治療黃疸的要藥,使用十分廣泛??甚r茵陳他都沒見過幾回。除了當初在河西屯當知青的時候糧食不夠,吃過幾次,回城之后,再想見到就難了。
年老的時候,他實在饞這一口,就一個人離開城市,跑到鄉野里挖。
可那個年月,遍地都是莊稼,剩下的一點荒地也要么種上了他媽的亂七八糟的景觀樹和景觀花,野菜根本就難覓蹤跡。
到了,他也沒吃上……
此刻看到這么一大片嫩嫩的,菌毯似的東西,他不激動才怪了。
“三月茵陳四月蒿,五月茵陳當柴燒?!?
在農村,茵陳是一種極為講究時令的野菜。同時,在中醫眼中,它也是一味極為講究時令的藥材。
只有三月份采摘的茵陳才叫“綿茵陳”,藥力最強。
正如《本草蒙筌》中所說:“莖葉花實,四季隨宜。采未老莖枝,汁正充溢;摘將開花蕊,氣尚包藏;實收已熟,味純;葉采新生,力倍。
入藥誠妙,治病方靈。
其諸玉石禽獸蟲魚,或取無時,或收按節,亦有深意,非為虛文,并各遵依,勿恣孟浪?!?
只是,后世被資本裹挾,中藥材早就變得亂七八糟了。
就比如桑葉,它是一味用途廣泛的辛涼解表藥,清肺潤燥之功尤為出眾。而正規的桑葉必須要依照時令,在秋收經霜后采集,所以又叫霜桑葉。
但后世一些藥商利欲熏心,為了掙錢,可是等不到霜降的,胡亂弄些大青葉子曬干,就當藥材賣出去了。
結果,治不了病,鍋還甩到醫生頭上。
就更加助長了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的中醫無用論。
王世鈞也是經歷過太多這樣的不平事,牢騷幾句,便眉開眼笑的撲了上去,一通采挖。
且不說藥材的事情,如此多鮮嫩的茵陳,弄回去讓謝嬸兒用玉米面拌上,做成一大鍋蒸菜,先美美的吃上一頓再說!
“嗯哼哼……嗯哼哼哼……”
不成想,正在這時,林子外面忽然響起一陣悅耳的歌聲。
聲音清越而甜美,帶著幾分少女的俏皮,輕聲哼著。
恍惚間,讓人仿佛走進了莎翁的話劇里。
洋溢著仲夏夜的浪漫。
王世鈞眨了眨眼,想不到鄉下還有如此可愛的女孩子,禁不住隔著草叢偷偷望去。
結果,只是一眼,他便愣住了,嘴角抽了抽,臉上多少有點尷尬。
原來,他歇息的地方還是一處風水寶地。
小樹林位于山道的拐角處,一側是茂盛的田野,另一側就是樹林和河溝。樹林邊上散落著幾塊光溜溜的大青石,遮住了往里的視線。
或許是害怕路過的人看見,許婉清正并攏雙腿,面對著樹林,坐在青石后面,腳丫懸空,自由自在的晃悠著。
跟王世鈞一樣,一來一回走了幾十里山路,估計她也餓了,右手拿著一只黑窩窩頭,小口小口啃著,吃的很香。
可她的注意力卻全在左手的信紙上,一邊看,還一邊低聲輕笑。
大眼睛眨呀眨的,顯得十分開心。
直到把一只窩窩頭吃完,她才拍了拍素手,自信滿滿的自言自語道:“嘿嘿,小珃放心,姐姐是誰,肯定會混得很好呀!
咱心靈手巧,人美心甜,嗯哼,到哪都能闖出一番新天地!
沒辦法,誰讓咱博學多聞呢。離京的時候姐姐帶了本《織繡略》,沒想到在農村派上了大用場。大隊長見俺還會給竹籃編花樣,都不讓俺干農活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憋得久了,太久沒跟人傾述了,她坐在大石頭上,腳丫翹呀翹,還越說越來勁了。
“姐姐都謀劃好了,咱這手藝,編出的荊籃,將來能拿到集市上賣錢也說不定呢!”
許婉清揚著俏麗的嘴角,又是一陣傻笑,得意道:“所以呀,即便沒了他,即便沒了媽媽,姐姐也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我許婉清可是很堅強的,什么都不怕!
連那個家伙也不怕,哼!
哎,就是他什么意思呀?明明知道跟我是仇人,還一次次對我那么好……
哎呀,好煩,好煩!
我許婉清可是冷面無情絕娘子,討好我是沒用的!那個糊涂蛋簡直是在自尋死路,哼哼哼……”
不知道是不是說到了得意之處,許婉清拍了拍手,輕輕從青石上跳下來,促狹一笑,擺出一個芭蕾舞的姿勢,使勁兒把修長的玉腿往后甩了甩,嘴里嘶嘶有聲,“蝎子!”
而后,竟踮起腳尖,筆直把秀麗的右腿豎到腦袋后面,做出個直上直下的一字馬。接著,雙臂輕展,天鵝一般緩緩舞動起來。
優雅、出塵、美麗、憂傷……
王世鈞看得目瞪口呆,張著大嘴,手中的半截煎餅,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呀,誰?”
許婉清駭然變色,重新變回那個拘謹的小知青,神色慌亂的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