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百姓，干活時總不忘掏出指甲蓋大小的粗鹽粒，舔上幾口，補充體力。

鐵器就更不用提了。

煉鐵技術(shù)和鐵礦的挖掘，直接關(guān)乎一個諸侯國的戰(zhàn)斗力。

難道小公子打算涉足鹽鐵生意？

這可不是什么賺錢的買賣啊。

然而，眾人依舊沒能領(lǐng)會“宏觀調(diào)控”這四個字的深意。

“鹽鐵關(guān)乎百姓生計，怎能任由商人操控，這不是埋下大禍嗎？”

“我并非要做低買高賣的買賣，而是要將鹽鐵兩大行業(yè)，牢牢掌控在我大秦手中。”

“這樣一來，百姓就能買到便宜的鹽，不必再看商人的臉色。而鐵器由朝廷把控，沒有兵器，誰敢造反？”

“這就是宏觀調(diào)控，是治理民生的策略，賺錢不過是順帶的。”

贏子季的一番話。

無疑在眾人心中掀起了巨浪。

張良和蕭何對視一眼，張敖父子也露出震驚的神色。

宏觀調(diào)控。

用鹽鐵來治理民生？

小公子這哪里是圖財。

分明是要改革啊！

“可是十七弟，咱們真的要收購食鹽，再賣給百姓嗎？那豈不是要虧本？”

扶蘇還沒想明白。

收購食鹽再賣，這不是明擺著虧本的買賣嗎？

“哎呀，長兄你怎么這么笨。”

贏子季無奈地瞥了扶蘇一眼，繼續(xù)說道：“咱們得買下一座鹽山，自己動手開采。”

“鹽山？那得花不少錢吧，十七弟你哪兒弄這么多錢？”有人質(zhì)疑道。

“不是普通的鹽山，是無法耕種的那種，價格很便宜。”贏子季解釋道。

他從懷里掏出幾張紙，展開道：“這就是提煉礦鹽的方法，用這法子弄出來的鹽，跟雪花一樣，又白又細(xì)膩！”

說完，他把紙張遞給眾人傳閱。

張良看完后，深吸一口氣。

鹽山根本種不了莊稼，里面的鹽還有毒，人不能吃，所以價格低廉。

如果小公子說的方法真的可行，那簡直就是一座金山啊！

“十七弟，你說的鹽山，咸陽百里外就有。”有人插話。

“不過，那好像是馮相的封地。”

馮去疾肯定不希望書院建成，他會愿意讓出封地嗎？

“我們可以出錢買嘛，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們能提煉出鹽來。”贏子季提議。

“問題是，馮相到時候肯定獅子大開口……咱們還缺啟動資金呢。”

贏子季說著，看向扶蘇，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帶著一絲期盼。

蕭何輕咳一聲，打破沉默。

張良則仰頭望天，裝作沒看見。

張耳父子默默吃飯，空氣一時間變得有些凝固。

扶蘇被那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輕咳了一聲，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

“長兄，這火鍋味道如何？”

“自然是美味。”

“那能不能借我點錢？我知道你有個小金庫。”

“好……嗯？？”

半柱香后。

盡管吃得飽飽的，扶蘇卻覺得渾身無力。

搖搖晃晃地，他神志模糊，幾乎記不得是怎么離開贏子季的府邸的。

“唉，算了，如果這事能成，也算是對國家和百姓有好處。”

“希望父皇回來不會責(zé)怪我跟著十七弟瞎鬧。”

扶蘇嘆了口氣，上了馬車。

一想到待會兒要動用自己的小金庫，他就感到一陣心疼。

攢了這么多年，一下子就被掏空了！

不過，那鹽山里提煉出的鹽，真的能吃嗎？

……

左相府邸。

馮去疾握著毛筆，全神貫注地在紙上書寫。

如今，咸陽的官員們幾乎都開始使用紙張，比以前方便了不知多少倍。

連公文也不用一車車地往家里搬了。

盡管他寫的是“靜”字。

但從滿地的紙張來看，他已經(jīng)把這個字重復(fù)寫了上百遍。

“印刷。這難道就是能讓文字大量出現(xiàn)在紙上的方法？”

馮去疾一直在思索。

這時，房門口出現(xiàn)一個人影。

“相爺，外面有人求見。”

“不懂規(guī)矩嗎？沒看到我在寫字時，任何事都不能打擾嗎？”

馮去疾手中的筆一歪，字跡頓時變得歪斜不堪。

心中的思路也被這一岔打斷，他眉頭緊鎖，語氣中透出不耐。

“相爺，小的有件事要稟報，請您恕罪。”侍人低著頭，聲音有些發(fā)顫。

小公子如今權(quán)勢熏天，連帶著他身邊的人也個個不可小覷。

錦衣衛(wèi)隨行，若是怠慢了，后果不堪設(shè)想。

“來者何人？所為何事？”

聽到是贏子季的人，馮去疾放下筆，走到凈手池邊洗手。

“來人自稱蕭何，說是想和相爺商議，購買您封地中的……”

蕭何？

侍人話未說完，便察覺到馮去疾的臉色微變。

“哼，一個出身低微之人，有什么好談的？就說我身體不適，今日不見客。”

馮去疾不耐煩地?fù)]了揮手，打斷侍人的話。

他拂了拂袖子，轉(zhuǎn)身欲走。

“等等，你剛才說蕭何要買封地？”

“是的，蕭何想買相爺封地中的一處荒山，就在華山附近。”

侍人連忙轉(zhuǎn)身回答。

“荒山……他買這個做什么？以他的身份，銀子怕是從小公子那里來的。”

馮去疾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心中暗自思忖。

他確實有那樣一塊地。

但那塊地卻是座鹽山，根本種不了糧食。

蕭何主動找上門來購置封地，正值小公子興修書院急需用錢之際。

這事兒倒真是有趣。

那塊山地連糧食都產(chǎn)不出，對他來說毫無用處。

能順便掏空小公子的腰包，何樂而不為呢。

“你去把蕭何叫進來吧，呵呵，為了這點賤商小事來找本相，他也只能做到這份兒上了。”

“諾！”

沒過多久。

穿著布衣的蕭何就被帶進了后堂。

馮去疾連茶水都沒上，也沒讓他坐下，隨意問道：“蕭大人剛上朝堂，哪來的那么多錢財？”

“這錢，是小公子賞賜的。”

蕭何感覺到對方的輕視。

一聽錢是贏子季給的。

馮去疾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按理說，本相是不愿沾染這等招搖過市的賤商行當(dāng)，但既然蕭大人親自來了，我就把這座山讓給你，你說個數(shù)吧。”

“這……馮相如此厚待……下官真是感激不盡。”

蕭何臉上露出既惶恐又驚喜的表情。

那手忙腳亂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下官哪敢開價，馮相覺得多少貫合適？”

“那就一千五百貫吧。”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