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刀上的血珠滴落在地面，綻開一朵暗紅色的花。陸沉盯著自己的手，指縫間殘留著粘稠的血跡，卻感受不到任何觸感——這雙手仿佛不屬于自己。

“你終于醒了。“小王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陸沉抬頭，看到監控屏幕組成的穹頂上浮現出無數張人臉：顧明遠、同事、受害者...還有他自己。那些面孔扭曲成詭異的微笑，異口同聲地說：“歡迎回家，001號。“

墻壁突然變得透明，露出外面巨大的環形實驗室。數百個培養艙懸浮在半空，每個艙體內都漂浮著與陸沉面容相似的人形。他們的胸口跳動著電子編號：002、003...直到099。

“你才是最初的母本，“小王的投影出現在玻璃幕墻外，“我們所有人的基因都源自你。“

陸沉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記憶如病毒般入侵。他看見十五歲的自己躺在手術臺上，皮膚下流動著熒藍色的液體；看見顧明遠將基因編輯針劑注入他的脊椎；看見妹妹舉著攝像機記錄實驗數據，眼里噙著淚...

“不！“陸沉一拳砸向玻璃，裂紋在防彈玻璃表面蛛網般蔓延。他的指節滲出鮮血，卻在落地前詭異地懸浮起來，化作細小的血珠在空中游弋。

實驗室的警報驟然響起，紅光中傳來顧明遠癲狂的笑聲：“看啊！這就是完美基因的力量！“

陸沉盯著懸浮的血珠，突然意識到什么。他閉上眼睛，感受血管里奔涌的異樣灼熱。當再次睜眼時，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流動的數據——他能看見空氣中漂浮的納米機器人，看見小王體內閃爍的芯片，甚至看見自己基因鏈上跳動的金色光點。

“你們對我做了什么？“陸沉的聲音帶著金屬震顫。

“不是我們，是你自己。“顧明遠的全息影像在血霧中凝聚，“十五年前，是你自愿參加'曙光計劃'。為了治療先天性心臟病，你親手簽下了基因改造同意書。“

記憶的閘門轟然洞開。陸沉看見病床上的自己顫抖著簽下名字，看見妹妹哀求著撕毀協議書，看見穿著白大褂的顧明遠將針頭刺入他的頸動脈...

“你妹妹發現了實驗的真相，“顧明遠的聲音突然變得陰冷，“所以她必須死。“

陸沉的瞳孔瞬間收縮成豎瞳，實驗室的燈光開始頻閃。空氣中懸浮的血珠突然加速旋轉，化作鋒利的刀刃刺向顧明遠的投影。

“沒用的，“投影在血刃中扭曲，“我無處不在。“

整個實驗室突然開始變形，金屬墻壁如同活物般蠕動。培養艙接連爆裂，99個克隆體破繭而出。他們睜開沒有瞳孔的眼睛，以完全同步的動作向陸沉逼近。

“殺了他們！“顧明遠的聲音在空間里共振，“證明你是最完美的！“

陸沉感覺血管里的灼熱即將噴薄而出。他抬起手，卻發現克隆體們突然停滯了動作——他們的胸口浮現出熒藍色的血管網絡，與自己體內的光點產生共鳴。

“原來如此...“陸沉扯開衣領，露出心口的電子紋身，“你們在我基因里埋了控制器。“

他握住懸浮的手術刀，毫不猶豫地刺入心口。鮮血噴涌的瞬間，所有克隆體同時發出尖嘯，他們的身體開始分解，化作熒藍色的數據流涌入陸沉的傷口。

“你瘋了？！“顧明遠的尖叫中首次出現恐懼，“這樣你也會死！“

陸沉跪倒在地，嘴角卻勾起笑意。他能感覺到某種枷鎖正在碎裂，基因鏈上的金色光點一個接一個熄滅。當最后一個克隆體消失時，實驗室開始崩塌，真實世界的景象從裂縫中滲透進來——這里根本不是醫院地下，而是警局最深處的機密檔案室。

“原來你們...一直在我身邊...“陸沉咳著血沫，看見檔案柜里封存著所有“受害者“的資料，每份檔案的封面都印著荊棘十字。

警報聲中，沉重的防爆門緩緩開啟。陸沉艱難地抬頭，看見數十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外：局長、法醫、甚至掃地的阿姨。他們的眼中都跳動著相同的紅光。

“游戲該升級了。“眾人異口同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