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歡樂長白山

寒假終于到了，往日熱鬧的校園突然變得冷清起來。沒有了課業的束縛，每個學生都顯得特別高興，笑容像是長在臉上一樣，就算碰到了不愉快的事，也不愿拿下來。

天氣冷了下來，可活力無限的學生們一點兒都不怕冷。

外面還飄著雪，但在少年宮的空地上，幾個學生還在打著雪仗。白白的雪在通紅通紅的手下到處亂飛。沒有一個人喊冷，即使被雪球打中也是一臉燦爛的笑，仿佛那是幸運女神的垂青。

在室內的溜冰場里，也活躍著學生們的身影，他們像一只只低空飛行的燕子，在光滑的冰面上飛快地旋轉著，滑行著，掀起了一股青春的旋風。

足球場上，雖然地面有一層雪，但絲毫阻擋不了學生們的熱情，他們踢著裹雪的足球，歡笑著，奔跑著，球場上留下了一片橫七豎八的腳印。

并不是所有的學生都選擇了運動，還有很多學生留在家里。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打算：有的平時沒有時間看電影，趁寒假的時候好好地欣賞一番；有的抱了一大堆的課外書來看……很多學生在放假期間，比上學時還忙。

但是，在聰明吳家里，卻沒有出現以上情景。四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正圍在一起討論著什么。在四人中間，放著一個托盤，里面盛著一些葡萄干，葡萄干不時被從四面伸來的手拿走，再送到四張不同的嘴里。在托盤旁邊，還攤著一張旅游地圖。

冬天，一年只有一次，他們想趁寒假這個寶貴的機會到一個只有冬天才能玩的地方去。想到冬天，自然而然就想到雪。打雪仗？這似乎很簡單，到院子里去就行了。滑雪！四個人的腦海里幾乎同時蹦出這個詞。他們都喜歡滑雪。可惜他們這里每年下的雪很薄，根本沒法滑。他們想找一個有厚厚積雪覆蓋的地方，在那里好好地過過滑雪癮。

要找積雪覆蓋的地方，大家不由得把目光往地圖的上方移。在北方，那里的冬季特別漫長，而且那里有很多大山，好多山上都有著常年不化的積雪。如果在那里滑雪，一定能盡興。而且四個人還有另外一項共同愛好——登山，如果能找到一座被白雪覆蓋的大山，在那里既可以登山，又可以滑雪，真可謂一舉兩得。

想到這里，每個人都陶醉了，好像他們已經站在一座白雪皚皚的大山腳下，馬上就能登山滑雪了。

選定了目標后，四個人在地圖上摸索著，一串地名從他們嘴里冒出來：大興安嶺、長白山……

這時，正巧趕上聰明吳的爸爸吳功辰過來拿報紙，他聽到幾個孩子在念叨著一個又一個地名，不由得笑道：“怎么，又想出去探險？”少年們看了看吳功辰，意識到自己太大聲了，香蕉熊連忙道歉：“對不起，吳叔叔，是不是打擾到您了？”

“沒事沒事，”吳功辰擺擺手說，“你們討論吧。”吳功辰是一個開明的爸爸，對孩子們的探險行動，他一向很支持，他認為這有助于鍛煉孩子們的自立能力，培養孩子們的應變能力和堅韌不拔的毅力。

不過，吳功辰拿到報紙后，并沒有馬上離開房間，他扭頭對少年們說：“剛才你們是不是說長白山？”少年們點點頭。

吳功辰接著問：“打算到長白山做什么呢？那里可冷了，如果不戴帽子在外面走一遭，回來后千萬不能摸耳朵。”

“為什么不能摸耳朵？”少年們的好奇心被挑起來了。

“因為耳朵被凍住了，一摸就會掉下來。”吳功辰把報紙放在耳邊，然后一松手，報紙直線下降落到地上，發出“啪”的一聲。這聲音讓少年們都嚇了一跳，好像真的是耳朵掉在了地上一樣。

“真的嗎？”少年們都驚叫了起來，小機靈還打了個哆嗦，她害怕耳朵真的掉下來。

“當然是——”吳功辰拉長聲音，打了個噴嚏說，“假的了。”

啊，原來吳功辰是在戲弄他們，少年們不高興了，他們齊刷刷地白了吳功辰一眼。

吳功辰依然樂呵呵地笑著。他沒有家長的架子，經常給孩子們講笑話、講故事，大家都很喜歡他，有時孩子們出去探險他還會陪伴著。吳功辰笑著說：“你們如果真的去長白山，我能給你們找一個很好的向導。”

“我們可不要什么向導，”小機靈一點兒也不領情，她沖爸爸說，“我們這次可不想去什么旅游景點，只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就我們四個人去登山，去滑雪。”

看到女兒一副大人樣，吳功辰笑了，真是幾個不怕虎的初生牛犢。他說：“你們這樣太危險了吧，這是冒險，不是勇敢，如果碰上猛獸怎么辦？如果迷了路怎么辦？”

“這……”小機靈還沒有想到該如何回答，但她不想在與爸爸的嘴仗中落下風，便拋去了一句冷冷的話，“現在還沒想到，等想到了再告訴您。”

“恐怕你們想到就晚了。”吳功辰給少年探險隊潑了一瓢冷水，他看到孩子們的臉上出現了一層灰色的陰影，馬上又接著說，“我說的向導可不是旅行社的導游，而是一個獵戶，他很有在山林活動的經驗，可以帶你們到長白山里面去。如果有了他的陪伴，我就不擔心你們在那里迷路了，而且他手上還有武器，如果碰上野獸也可以對付。”

“真的嗎？”聰明吳問道，他的臉上浮現出熱切期盼的神情。

“當然是——”吳功辰正巧又打了一個噴嚏，大家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又冒出來一句：“假的了。”

“真的。”吳功辰看著孩子們一副著急的樣子，接著說，“那是我的一個老同學，他姓黃，是在長白山腳下長大的獵戶，跟我的交情不錯。我把你們送到他那里，讓他帶你們去登山、滑雪，絕對不同于跟著旅行社游玩的感覺，登自然的山，滑自然的雪……”

吳功辰的一番話挑起了大家的興致，每個人都恨不得立即飛到長白山，找到那個黃叔叔，再跟他一起登上白雪皚皚的長白山，在那里留下自己的腳印。然后，他們再找一個荒無人煙的山坡，盡情地體驗飛一般的滑行快感。

聰明吳卻以為這是爸爸在跟他們開玩笑，爸爸怎么會認識獵戶呢，真是不可思議。他笑著對吳功辰說：“爸爸，別逗了，您什么時候也學會了吹牛，您怎么可能認識長白山的獵戶呢？”

一聽到兒子竟然說他吹牛，吳功辰急了，這可關系到他的人品啊！為了維護在兒子及兒子同學面前的形象，他拿出手機，從里面找到一個區號是0439的電話號碼。電話撥通后，吳功辰熱情地說：“嗨，老黃啊，我是吳功辰，最近過得好嗎？……過段時間我想去拜訪一下……”

吳功辰的手機通話音量很大，旁邊的人可以清楚地聽到跟他對話的是一個粗獷的聲音。少年們猜測吳功辰沒有吹牛。聰明吳不禁佩服起老爸來，真是沒想到，老爸竟然認識長白山的獵戶。

既然在長白山有這么好的向導，少年探險隊就不再漫無目的地尋找目標了，這次，他們把登山加滑雪的地方定在了長白山。

目的地定下來之后，少年探險隊開始了準備工作。這次要去一個寒冷的地方，厚衣服自然是不能少的，每個人的行李包里都放了羽絨服、登山服、護耳、圍巾、手套，盡管他們知道自己可能用不著這些東西。他們是去登山、滑雪的，只要運動起來，身體就不會冷。可問題是，他們不可能一刻不停地運動啊，只要停下來，寒冷就會乘虛而入。

還有，登山鞋是不能少的，滑雪板也不能省去。還要準備一些食品，不過食品不是問題，可以到黃叔叔那里再準備。在寒冷的長白山上，吃冷飯的滋味可不好受，一定得帶上鍋才行，可以在山上做飯。山上的氣壓通常比山下低，最好帶上高壓鍋，否則即使水沸騰了，飯也煮不熟。

還好，他們四人都是探險能手，才一天工夫，就準備得妥妥當當，然后，他們一致央求吳功辰早點兒帶他們到長白山去。

吳功辰沒想到孩子們的效率會這么高，他本來想休息一天再去長白山呢，但少年探險隊一刻都不想等了。他們可是一群非常珍惜時間的少年，在他們看來，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浪費時間。寒假說起來長，其實一點兒都不長，浪費一天就少一天，必須要好好利用。

實在拗不過孩子們的執著，吳功辰只得做出讓步，他說火車票還沒買，明天晚上再出發。

香蕉熊指了指手機說：“Look！”吳功辰愣住了，真是沒想到，孩子們的行動這么迅速，居然趁他不注意時在網上訂購了車票。

這下，吳功辰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匆匆收拾了一下，決定今晚就出發。

到了晚上，吳功辰帶著四個背著大包的孩子一起趕往火車站，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孩子王。其實這種感覺蠻不錯的，跟自己喜歡的孩子們在一起，給他們講故事，陪他們一起去登山、滑雪，實在是一件幸福的事。

列車啟動了，在枯燥的咔嗒聲中，他們居住的城市被拋在了身后，五個人離家越來越遠。列車里塞滿了人，向著北方奔去。

終于，漫長的旅途之后，列車到達了白山市。然后，他們轉乘汽車，來到了長白山腳下的黃叔叔家里。

黃叔叔看起來有四十來歲，留著絡腮胡子，眼睛大大的，很有神，他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有點兒像《三國演義》里的張飛。他看到吳功辰來了，熱情地同他握手，吳功辰卻遲遲不敢伸出手來——他怕老黃那鐵鉗似的手。

不過，吳功辰依然沒有躲過老黃的“歡迎”。吳功辰被老黃“歡迎”了之后，就輪到少年探險隊了，這幫小家伙們也沒能逃過黃叔叔的“黑手”，黃叔叔像拎小雞似的把每個人都抱了抱，然后熱情地請他們進屋，并拿出好多土特產招待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

這些土特產可讓少年探險隊開了眼界，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新奇又好吃的東西，都放開肚皮吃起來。黃叔叔看他們吃得香，就逗他們說：“如果你們能留下來，保證天天都能吃到不一樣的東西。”

說的也是，長白山可是一座天然的大博物館，是稀有生物的儲藏庫，又是東北三寶——人參、貂皮、鹿茸的盛產地，還是地球上很少遭到人類破壞的原始生態保留地，它不僅被列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而且加入了世界生物圈保護區網絡。所以，這兒的土特產豐富是不足為奇的。

原來，黃叔叔跟吳功辰是大學同學，黃叔叔看起來一副粗獷的樣子，沒想到還是一位作家，他主要寫叢林小說和動物小說。大學畢業后，他又回到了故鄉，把這里的山山水水都寫進了自己的小說里。他是一個“直腸子”，寫的作品像大山一樣樸實，而且很有真情實感，好多人都喜歡看。可貴的是，黃叔叔決不憑空編故事，每寫一個故事，都要先親自去體驗，積累了第一手資料后再動筆。

黃叔叔聽說吳功辰想讓他帶孩子們一起去登山、滑雪，就爽快地答應了，連說：“沒問題，沒問題。”吳功辰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耽誤你時間了。”黃叔叔爽朗一笑：“你現在怎么這么多禮數，想想咱們在學校時，同穿一條褲子你也沒這么客氣過。”說完就大笑起來。吳功辰也笑起來，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昔日的大學時光。

到了這時，孩子們才知道，原來黃叔叔并不是爸爸說的所謂的職業“獵戶”，因為前些年野生動物保護法的頒布，狩獵被禁止，獵戶也退出了歷史舞臺。但一些靠近大山的農業種植區，常年有野生動物毀壞莊稼，甚至是攻擊家禽和居民，于是很多地方政府成立了保護莊稼的“護農狩獵隊”。黃叔叔就是當地護農保收的“護農狩獵隊”的成員之一，他們在經過嚴格的培訓和學習后，合法擁有執槍證，但最多只能算是業余“獵戶”。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少年探險隊和吳功辰在黃叔叔的帶領下出發了。他們每人都穿著登山服，意氣風發，精神抖擻。來到長白山腳下，他們抬頭看著滿身銀白的長白山，她是那么的美麗。

這幾天連續降雪，地上的積雪厚厚的，踩上去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踩著軟軟的積雪，就像踩在地毯上，讓初來乍到的少年探險隊興奮不已。但他們很快就發現走在雪上消耗的體力更多，每個人的肩上還背著裝有食品、衣服的背包，感覺自己就像是“爬樹的蝸牛”，他們很快就累了，沒有人再感到興奮，都覺得白白的雪討厭起來。而且視野中到處都是一片白，時間長了眼睛就很酸痛、難受，枯燥的感覺接連地涌上來。

不過，黃叔叔盡量照顧著他們，他走在最前面，讓后面的人踩著他的腳印走，以節省體力。可別輕視這每一步節省的一丁點兒體力，積少成多，登山久了，這種優勢就能體現出來。

走了一會兒，少年們都覺得頭有點兒發沉，呼吸也有點兒不順暢，四肢也開始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兒，還有點兒想吐，這是高山反應的前兆。

不過，這難不倒常年在這里生活的黃叔叔，他告訴大家放慢速度，步調盡可能地平穩，并配合呼吸，同時要視坡度的急緩而調整步伐，使運動量和呼吸成正比；尤其避免急促的呼吸，還要經常性地做短時間的休息，休息時以深呼吸來加強體內的循環功能。

別看四個少年年紀不大，他們平時對自己要求卻很嚴，每天都會拿出時間做專門的體能訓練，身體特別棒，只要他們稍稍放慢速度，體力就能恢復過來。他們每次出來探險前都會預先做好準備工作，像這次到長白山，他們就事先看了這方面的書，積累了一些應變知識，比如怎么應付高山反應，如何應對雪崩，等等。

因此在黃叔叔的指導下，大家都順利地克服了高山反應；再說，這里的海拔并不算高，剛才是由于爬山過快才導致身體不適的。

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中午，他們站在山上，回頭看看走過的路，情不自禁地發出了感嘆：真是想不到啊，竟然爬了這么高。山腳下的村落已經有點兒模糊了，白云好像就在身邊飄著，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抓到。

少年們都餓了，他們一路上走的路比兩個大人多多了，他們不僅要爬山，有時還要追著小動物們跑。黃叔叔囑咐過他們，如果想追小動物，一定要跟在它們的后面跑，不要輕易去踩小動物沒有踩過的地方。在雪山上走路要特別小心，雪把好多東西都掩蓋住了，表面上看似是平地，沒準下面就是深坑。

黃叔叔好像很能體會孩子們的心情，他知道小孩子餓得快，就停了下來，想收拾一下開始做飯。剛好這里是一片空地，旁邊還有一塊平整的雪地，仿佛就是為野炊設計的一樣。少年們要沖過去收拾，黃叔叔立刻拉住了他們。

少年們慚愧地點點頭，一路上黃叔叔不知道說過他們多少次了，可他們就是記不住。大家都拿著樹枝，像盲人那樣邊探邊走，終于踏上了那片平整的雪地，還好，這里并沒有陷阱。

黃叔叔、吳功辰和四個少年協作，做了一頓豐盛的野餐，四個少年興奮地參與著，并認真向黃叔叔請教一些雪地野餐的知識以及野外求生的技能。

吃飽后，他們一起欣賞雪景，四個少年決定明天到山上滑雪，找一段坡度適中、樹又少的地方，好好地體驗一番在雪上低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