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世界第三極

天灰蒙蒙的，黑云壓頂，冷風呼呼吹過草原。草原的盡頭，群山連綿起伏，覆蓋著皚皚積雪的山頂在云霧中若隱若現。

幾名穿著軍大衣的森林警察牽著獵狗，在草原上搜索前進。

“汪汪——”忽然，獵狗嗅到了什么東西，興奮地大叫起來。警察吹了一聲口哨，并松開了狗繩，獵狗飛快地跑到十米外一處茂密的草叢旁，用前爪刨著草叢。

一名中年警察走過去用手撥開草叢，一個壓縮餅干的包裝袋露了出來。他小心地蹲下身子，從背包中拿出夾子，把這個包裝袋夾起來，放進一個密封塑料袋中。

“劉隊，”一名年輕警察走到他身旁說，“天氣不好，我們是不是該撤了？”

劉隊看了看剛才發現的包裝袋，又抬頭看了看越發陰沉的天空，問道：“這是第幾天了？”

“我們已經搜索三天了，今天是那幾個大學生失聯的第十天。”年輕警察回答。

“十天……”劉隊的眼神中流露出無奈，“他們幾乎沒有任何戶外求生知識，在可可西里失聯十天，你說，生存概率還有多少呢？搜索了三天，我們只找到他們曾經駐扎的露營地點，還有少許廢棄物……這些年輕人啊，太沖動了，這里可不是他們該來的地方。”

說著，劉隊站起身來，“我們趕快走吧——暴風雪就要來了。”

這是一個看似普通的周末下午，窗外，知了在不知疲倦地鳴叫著。盡管已是黃昏時分，但江城的陽光依然炙熱難耐。

小區里，幾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在游樂區嬉笑打鬧，他們的笑聲傳得老遠。

“咔——”十幾樓的一扇窗戶被打開，一顆小腦袋探了出去，不無羨慕地看著那幾個打鬧的小男孩。

“小機靈，你開窗戶干嗎？冷氣都跑出去了。”聰明吳放下手中的課本。

“哥哥，你聽，外面多熱鬧。”小機靈又合上了窗戶。

“要不，你也出去玩會兒？”聰明吳說。

“不，我要溫習功課！”小機靈裝模作樣地拿起數學書。

“呵呵，我看啊，有的人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聰明吳忽然指了指小機靈，“妹妹，你的書拿倒了。”

“啊？”小機靈趕緊把書本正過來，可這一下，書本才是真的拿倒了。

“哥哥，你騙人，你壞死了！”小機靈不滿地嘟囔道。

“聰明吳，小機靈，你們看了一整天的書了，先吃晚飯吧。”這時，媽媽走進了書房。

“萬歲！”小機靈放下課本，伸了個懶腰。

快要期末考試了，聰明吳開始緊鑼密鼓地復習，小機靈不甘落后，也跟著哥哥一起復習。可是，她年紀小又貪玩，只復習了半天，一顆心就長了翅膀飛到外面去了。

客廳里的餐桌上早已擺上了幾盤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爸爸吳功辰坐在餐桌邊，順手打開了電視。

“我的兒啊，你到底在哪兒啊？”一個女人凄厲的哭喊聲從電視中傳了出來，把小機靈嚇了一跳。只見電視屏幕上，一個中年女人癱倒在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幾個男男女女正把她扶起來。

“這是什么苦情電視劇啊？”聰明吳問，“演得真好。”

“這不是電視劇。”爸爸吳功辰說。

“啊？那是什么啊？”小機靈問。

“劉大姐，您別急。”屏幕上，一個戴著工作證的記者拿著話筒，走到這群人中間。

“對不起，我姐姐現在情緒崩潰了，沒辦法接受采訪。”一個中年男人說，“你們有什么想問的，問我也可以。”

“劉先生，請問，這一次你的外甥去可可西里探險，家里人知道嗎？”記者問。

“他是偷偷跟幾個同學去的。”中年男人語氣黯然，“如果我們知道，一定不會讓他去的。他們幾個小孩子——真是，真是——”

“劉先生，你別太著急，警方正在全力搜救這幾個大學生，我們要相信他們，吉人自有天相。”記者安慰道。

“已經失聯十一天了。”中年男人苦笑道，“那可是可可西里，就算是有經驗的探險家進去，也有可能回不來，而他們——現在，我們只能聽天由命了。”

記者對著鏡頭說：“目前，森林警察正在開展搜救工作，現在讓我們連線他們，看看現場的情況——”

“啊，原來是新聞啊！”小機靈恍然大悟，“幾個大學生在可可西里失聯。”

“我看，應該是兇多吉少了。”吳功辰用肯定的語氣說，“可可西里無人區被稱作世界第三極，氣候條件和地質環境都十分惡劣，幾百公里范圍內都看不到什么人煙，許多專業的探險人員都不敢冒險去那里。這幾個大學生，也不知該說他們是無知呢還是無畏，竟敢瞞著家里人，貿然去可可西里探險。”

“可可西里。”小機靈咀嚼著這個耳熟能詳的名字。

“快吃飯吧。”媽媽夾了一筷子菜給小機靈。

這時，電視屏幕上畫面一轉，出現了一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藍藍的天明凈得像一塊沒有一絲雜質的玻璃，綠色的草原如同一塊厚重的地毯，而那些五顏六色的野花就是地毯上斑斕的花紋。不遠處，一群雪白的羊羔在安閑地吃草。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聰明吳贊嘆道，“真是一個風景如畫的地方。”

“太美了，怪不得那么多探險家不畏艱險，一定要到這個地方去呢。”小機靈幾乎看呆了。

這時，電視屏幕上又出現了一幅美麗絕倫的畫面：一只小鹿在草叢里靈巧地一躍，姿態十分輕盈，宛如一個精靈在跳舞。

小機靈的雙眼閃閃發光，她站起身，大聲宣布：“我決定了，我要去可可西里！”

“啊？”媽媽先是一愣，旋即又笑了，“小機靈，快吃飯，別胡思亂想了，可可西里是什么地方，你個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能去？”

“我怎么不能去了？”小機靈極為認真地說，“我去過蜀道，爬過黃山，還去過戈壁和沙漠，我怎么就不能去可可西里了？”

“小機靈，你是認真的嗎？”吳功辰問。

“爸爸，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小機靈一臉向往，“可可西里太美了，我一定要去親眼看看。”

“可可西里……”聰明吳想了想，也拍手道，“爸爸，可可西里是個好地方。今年暑假，我們不是還沒決定去哪兒探險嗎？我看，干脆去可可西里好了。七八月間，正是去可可西里最好的時候。”

可可西里無人區氣溫極低，只有夏季適宜去可可西里探險。

“我不同意。”媽媽大叫道，“那個地方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們難道忘了剛才那個新聞了嗎？”

“媽媽，我們會事先做好萬全的準備。”聰明吳據理力爭，“而且，我們還會請專業的向導。”

“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媽媽紅了眼眶，“以前，你們去外面探險的時候，我總是擔驚受怕——”

“老婆——”吳功辰勸慰道，“孩子們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就怪你！”媽媽捶了吳功辰一下，“就是你整天教他們戶外探險，他們才不乖……”

“好好好，都怨我。”吳功辰嘆了口氣。

“媽媽，爸爸說得沒錯，我們已經長大了，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同時，我們也需要經歷一些挫折和磨難，來增強意志力，并強大我們的內心。要不然，我們以后怎么面對復雜的社會呢？”聰明吳耐心地做媽媽的工作。

“媽媽，你就讓我們去吧。”小機靈撒嬌道。

“想去？”媽媽忽然話鋒一轉，“也不是不行。”

“媽媽，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小機靈歡呼一聲。

“但我有個條件。”媽媽說。

“啊？”小機靈蒙了，“什么條件？”

“這次考試，你們兄妹倆必須都成績優異。”媽媽說。

“啊？”小機靈哀號了一聲，心想：成績優異？這對哥哥來說不是什么難事，可是我自己嘛……

“媽媽，你這不是為難人嗎？小機靈的成績一直是中游水平。”聰明吳說，“這不是難于登天嗎？”

“嗯嗯，就是就是。”小機靈連忙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老婆大人，你這條件也太苛刻了。”吳功辰說，“這樣吧，小機靈，只要你期末考試能夠用盡全力，成績有大幅度提高，爸爸就同意你們去。不過，這些天除了學習外，你跟哥哥還要堅持鍛煉身體——每個進入可可西里的人都必須提前接受體檢，體檢過關才可以去呢。”

“好。”聰明吳點點頭。小機靈咬了咬牙，也點點頭。

“吳功辰，你就慣著他們吧。”媽媽咬牙切齒地說。

“那就這么定了吧。”吳功辰揮揮手，“吃飯吃飯。”

“哼！”媽媽冷哼一聲。不過，她轉念一想，離期末考試沒多長時間了，小機靈想要考得好，估計也很難，也許，這可可西里注定是去不成了。這么想著，她的心情又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