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居然也會翻白眼?
魏無邪暗暗稱奇。
“無邪,你這是非要揭孤的傷疤?”安帝呵呵笑道。
如今的大安帝國是什么樣,安帝不信魏無邪不清楚。
貪官遍地,污吏橫行,百姓的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安帝記得他剛登基那會兒,朝中反對勢力極為強盛,單靠東廠的魏忠賢,不足以應付那種復雜的局面,故而他才會創(chuàng)建西廠。
雨化田掌管的西廠,跟魏忠賢掌管的東廠配合,迅速讓他坐穩(wěn)龍椅。
在很長的一段歲月里,二廠所發(fā)揮的作用都是積極的。
但到最后,二廠開始買官賣官,把持朝政。
安帝幾次想做出改變,卻是有心無力,直接導致如今的大安帝國,冗官痼疾極其嚴重。
大安龍脈在百姓的怨聲載道中,日漸虛弱。
若國泰民安,四海升平,龍脈自會生機盎然,無需擔憂。
安帝感覺身子稍微好點,讓魏無邪將他扶起,靠在床頭。
“無邪,你可知孤為何要除掉忠賢?”安帝今晚的話有點多。
自古帝王殺有功之臣,無非因做臣子的功高蓋主。
魏忠賢對帝位沒興趣,卻對追求長生頗為癡迷。
此前安帝曾告訴魏無邪,之所以要除掉魏忠賢,只因魏忠賢意圖謀反。
現在安帝這么問,顯然殺魏忠賢,另有隱情。
“你可知大安在開國之時,為何要創(chuàng)建東廠?”安帝又問。
魏無邪只能搖頭。
“龍衛(wèi)都是萬里挑一的好手,專為保護龍脈而存在。”安帝目光灼灼,“東廠督主最初的職責,正是統(tǒng)領龍衛(wèi),守護龍脈。”
安帝如今雖已服老,但自詡識人的眼光還在。
魏無邪可堪大用。
“現在想想,當年孤擔心東廠督主的職權過大,強行將其跟龍衛(wèi)切割,真是昏了頭。”安帝自嘲地笑笑。
大安帝國開國數百年,東廠督主一直都跟龍衛(wèi)掛鉤,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智慧。
安帝如今明白,自詡智慧勝過祖宗,本就是在讓帝國由強盛走向衰落。
安帝只是想找個人發(fā)發(fā)牢騷,魏無邪只需要聽著,什么都不用說。
“無邪,此外還有一事,你需留心。”安帝的目光突然變得陰冷起來,“不管是赤王,還是火王,或是別的什么人,但凡敢對老九的命動心思,立殺無赦。”
魏無邪道:“好。”
安帝對蕭如風的寵愛,傻子都看得出來。
“老九那里,你去說便是。”安帝將號令龍衛(wèi)的令牌交給魏無邪,輕聲囑咐幾句,說完便緩緩躺下,“孤乏了。”
魏無邪拉起被子,給安帝蓋好,便離開了乾坤殿。
夜已深。
這時候想必蕭如風早已睡下。
明早出發(fā)的時候,直接過去叫上蕭如風即可,魏無邪想著便回東廠睡覺。
雞鳴時分,魏無邪從夢中醒來。
每天這個時候,寒心都會準備好豐盛的早飯。
得知魏無邪要再次離開長安,寒心的神情有些夸張。
安帝老讓魏無邪外出做事,在寒心看來,這是極其反常的。
每次魏無邪離開,東廠的大小事務都會落到寒心身上,寒心一點都不喜歡這種忙碌。
東廠人雖多,魏無邪似乎只信任寒心。
天才蒙蒙亮,魏無邪已是到了紫王府。
管家將魏無邪帶到后院,只見蕭如風還在練劍。
蕭如風的劍法非常飄逸,一招一式,如詩如畫。
魏無邪站著看了會兒,看蕭如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便出聲催道:“九皇子,該出發(fā)了。”
“去哪?”蕭如風練劍的時候,最煩被人突然打斷。
但因說話的人是魏無邪,哪怕他心頭有氣,也不敢撒出來。
魏無邪笑道:“響水關。”
“響水關?”蕭如風滿臉錯愕,“去那作甚?”
魏無邪道:“路上說。”
想到要和魏無邪去那么遠的地方,蕭如風的心頭一陣煩躁。
稍作準備,二人騎馬離開長安,在晨曦的照耀下,一路向南。
皮二娘拖著病軀來到東廠,得知魏無邪早已離開了長安,氣得揮拳就想打寒心。
寒心連大氣都不敢喘。
皮二娘最終還是忍住了,撂下一句狠話,就離開了東廠。
“還永遠不想見督主。”寒心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直犯嘀咕,“搞得督主有多想見你似的。”
……
冰天雪地的長安,已被遠遠拋在身后。
官道兩側綠樹成蔭,群山更是一片青翠。
獨孤香香脫掉厚重的貂襖,一襲白衣,飄然若仙。
暖風打到身上,也暖不了她的心。
莊王爺從馬車里鉆出來,笑瞇瞇地問道:“香香,后悔了?”
獨孤香香冷哼一聲。
“現在回去還不晚。”莊王爺嘆道,“你們年輕人做事就是太要臉,卻不知只有不要臉,才能跟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
獨孤香香鄙夷地道:“那你跟雨化田又是怎么回事?”
“誰告訴你是……”莊王爺差點鬼叫起來,“罷了罷了,師父年輕的時候,就跟你現在一樣,太要臉……”
獨孤香香道:“就不能我要點臉,讓對方不要臉去?”
“誰先動心,誰就得不要臉。”莊王爺看得很清楚,是獨孤香香先對魏無邪動了情。
這世上沒有那么多的兩情相悅,只有數不清的單相思。
獨孤香香現在只想去溫暖的地方散散心,未來如何,走著看吧。
前方的官道上,突然出現了路障。
獨孤香香一拉馬韁,馬車緩緩停下。
大量官兵聚集在前方,來來往往的旅人不得不停下來。
“出什么事了?”獨孤香香探頭張望。
莊王爺鼻尖聳動,道:“血腥味。”
獨孤香香跳上馬車頂,只見在遠處的路障后,橫七豎八躺著不少尸體。
不久前,在那里有過一場大屠殺。
“師父,可能今晚我們要在這里過夜了。”獨孤香香道。
莊王爺笑道:“此處風景不錯,人也多,說不定有好徒婿呢!”
獨孤香香鄙夷地道:“說不定還有好師娘呢!”
“這娃兒,凈撿師父愛聽的說。”莊王爺笑得合不攏嘴。
后方遽然傳來噠噠的馬蹄聲,坐在馬車頂的獨孤香香扭頭一看,一顆心嗵嗵狂跳。
當先那騎,馬背上的人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魏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