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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富婆師妹

晨鐘剛響過三聲,外門弟子們便被驅(qū)趕到問劍坪。

青石地面上還凝著露水,倒映著眾人忐忑的臉。

云若笑端坐在云紋玉座上,嘴角永遠(yuǎn)掛著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兩個白袍信使踏著上品靈劍從天而降,袖口金線繡著“修仙”二字刺得人眼疼。

左邊那人袖中滑出一卷玄鐵令,展開時竟發(fā)出鎖鏈拖地的聲響。

“奉修仙盟邯鄲令——”

信使的聲音像是生銹的刀刮過青石,“特來征召九一宗弟子,前往外境探索。”

人群騷動起來。

楊林站在最末排,看見前排弟子的后頸滲出冷汗。

他知道這些人在怕什么。

十年前九一宗也有弟子接邯鄲令,當(dāng)時去了七個內(nèi)門弟子,回來時只剩半具焦尸,腰間玉牌還刻著“救我”二字。

“此行若成,前去者可賞筑基丹三枚,下品靈石上千?!?

右邊信使突然抖開一幅卷軸,丹香混著血腥味撲面而來。

畫面中堆成小山的靈石閃著誘人青光。

但不知為何一眾弟子只看到堆起的累累白骨。

云若笑撫掌輕笑:

“此等機緣,諸弟子可要把握啊。”

外門弟子們齊刷刷后退半步。

楊林聽著信使們開出的獎勵。

這幫修仙盟的走狗,當(dāng)真是臉皮都不要了。

想他還在修仙盟的時候,開出的條件起碼是從筑基到元嬰的丹藥任選、上品靈石上千還有各種玄階功法!

現(xiàn)在一看到只是些外門弟子,就隨意克扣了。

真的狗。

“若無人應(yīng)召——”

信使突然合攏卷軸,鐵令重重砸地,“便抽生死簽!”

鎖鏈聲從地底傳來,三十道血線破土而出。

楊林感覺腳踝一緊,低頭看見血色符文正順著褲管往上爬。

四周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叫,有個弟子想御劍逃遁,卻被空中突然浮現(xiàn)的邯鄲印壓得口吐鮮血。

“弟子愿往?!?

楊林的聲音不大,卻讓鎖鏈的嗡鳴戛然而止。

此言一出,問劍坪上頓時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看向楊林,眼中滿是驚訝和不解。

“楊林?他不是修為盡失了嗎?怎么還敢接這種任務(wù)?”

“他是不是瘋了?外境那種地方,連內(nèi)門弟子都死無全尸著回來,他一個廢人去送死嗎?”

楊林迎著云若笑驟然收縮的瞳孔上前,向信使微微行禮后,低聲道:

“只是這筑基丹……”

他故意頓了頓,“弟子請求換成《神農(nóng)百草經(jīng)》殘卷?!?

兩位信使聞言,相互一視。

左側(cè)信使,神識鏈接通訊拓片,詢問了藏書閣長老。

經(jīng)長老查閱。

那是一本被藥王谷廢除的無用書籍,記錄有百草的綱目,收納在修仙盟藏書閣最底層,幾乎無人查看,也不是什么珍稀功法。

“準(zhǔn)?!?

信使確認(rèn)后開口,鐵令射出一道血光沒入楊林眉心。

他踉蹌后退兩步。

鐵令一入。

綁定了玉冊和魂燈。

就非去不可了。

一旦爽約,鐵令焚燒,神形俱滅。

“楊林,此番前去,你可要多加小心,但也要好好表現(xiàn),勿丟了咱們九一宗的臉。”

云若笑眉目笑著,拍了拍楊林的肩膀。

如同慈祥的老者。

而實則,他內(nèi)心偷笑的歡。

今天的情況他心知肚明,只有楊林一個人傻乎乎地接下了邯鄲令,替宗門完成修仙盟的任務(wù)。

修仙盟那幫尸位素餐的憋犢子,上次打了個信息差,用那狗日的邯鄲令,坑了宗門那么多年輕有為的內(nèi)門弟子。

這次別說咱們不厚道。

他召集了宗門內(nèi)的所有外門弟子給你們兩信使撐足了牌面。

而且九一宗也起碼積極響應(yīng)修仙盟號召了。

這不是,有個傻子首當(dāng)其沖。

外境這么高的死亡率擺在面前。

正好借這次的邯鄲令一并除了楊林這根刺。

這樣上官幽蘭怪罪下來,也挨不到他云若笑頭上。

是楊林自己主動送死的。

與他何干?

……

夜色如墨,月光灑落在九一宗的外門山峰上。

如今的楊林徹底淪為了凡人。

不能再像其他外門煉氣弟子一樣,可以服用辟谷丹代替進(jìn)食。

夏婉清帶來一袋精面。

楊林將其攤成燒餅,南牧之和夏婉清也順道享用,只覺美味。

“師兄,這是凝元丹?!?

吃過晚飯后,夏婉清將新的丹藥遞給楊林。

“謝謝師妹?!?

楊林本一再相告夏婉清不用破費,但她依然如此天天送丹,他也不好拒絕,只能收下。

“師兄你能陪我散散步嗎?”

屋外,他跟著師妹小走了一段。

看到一旁的竹林。

夏婉清的眸中映出了一段過去的畫面。

過去師兄就在這兒,看著她在竹林里練劍,每次她練的滿頭大汗,師兄就會拿來從小溪中搓干凈的毛巾給她擦臉。

那時候的師兄是那么的溫柔,那么的體貼。

她很想這樣的師兄能一直陪著她,看著她成長,看著她變強。

只是如今的他,卻要自尋死路。

“師兄,你為何要接下邯鄲令?”

“師妹,你都知道了?”

楊林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為何老是面對師妹的時候,身體老是緊繃,而且非常緊張。

“師兄,你逃吧,逃的越遠(yuǎn)越好?!?

楊林笑了笑:

“鐵血令綁定神魂,師兄我能逃到哪去?”

夏婉清眼神擔(dān)憂地說:

“外境是上古大修士們的隕落之地,禍亂復(fù)雜,危險重重,上次內(nèi)門的諸多結(jié)丹期同門都死無全尸,何況你現(xiàn)在修為全無……”

以凡人之軀進(jìn)入外境。

這根本不是羊入虎穴。

而是自尋死路。

看著夏婉清眼眸中充滿母性,楊林嘆息,稍稍說出一些真話:

“師妹,我知道你很擔(dān)心我,但你相信師兄,師兄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這次外境我向你保證活著回來?!?

“可是……”

“聽話?!睏盍帜抗鈬?yán)厲。

看著師兄那堅定的眼神。

她想起了南牧之與他說過,師兄背后有一位高人前輩相助。

有可能這次外境之行,那位高人也會暗中出手,護(hù)師兄周全,所以師兄才如此信誓旦旦?

但一想到師兄對南牧之都能這般袒露真相。

卻獨獨把她這位最愛戴他的師妹排擠在外。

有些生氣。

夏婉清嘟起了嘴。

師兄他可知?

夏婉清不想讓師兄死,比起師兄當(dāng)一輩子的廢物,可能壽元完全追不上她而先一步早夭。

起碼也能陪伴她很久。

此次外境一去,生死未卜。

——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師兄了。

但師兄去意已決,夏婉清不再阻撓。

只見,她玉指一抬,乾坤袋中飛出一柄上品靈劍,落入她的掌中。

“師兄給你。”

楊林接過夏婉清的劍,仔細(xì)端詳了兩眼。

上品靈劍,青釉色的劍身修長而筆直,在月光下閃耀著如北極光般的光輝,劍身上靈氣微漏,劍刃上紋路如云霞,極細(xì)致的紋理雕琢,每一條紋路都承載煉器大師的心血。

就連這把劍的劍柄都采用了千年古木。

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這是上次宗主賜給我們內(nèi)門排名前十的弟子獎勵,我已經(jīng)有了師父給的‘白瀾’,不缺這一把上品靈劍,不如給師兄你防身用?!毕耐袂迦缡堑恼f道。

但楊林又看了一眼這把劍。

上面留有靈液護(hù)理的余香,像是被夜以繼日精心呵護(hù)了很久。

但他現(xiàn)在下品仙劍都多到爆倉,這么一把上品靈劍,他是真看不上。

“多謝師妹?!?

楊林盡量表現(xiàn)出驚訝又感激的神情。

“另外,這一瓶裝的是‘回天丹’,倘若遇見意外就服下?!?

夏婉清又從乾坤袋中取出一件至寶。

【回天丹】

那可是筑基期修士難求一顆的救命法寶。

尋常修士上千靈石都不見能買到一顆。

而師妹出手直接就是一瓶。

只是楊林打開瓶塞聞了聞,這藥性混著不少雜質(zhì),效果低微。

甚至連他儲物戒里的下品回天丹都弱上百倍。

這要是受了重傷,這藥磕下去頂多是安慰劑。

心里如是作嘆,臉上還是笑盈盈地收下了這丹藥。

夏婉清頓了頓。

本想再把一件飛天遁影的法器也交給師兄,但奈何那件法器被師父滴血綁定了她,師兄無法使用。

“那師兄,早日休息,婉清先走了?!?

夏婉清召喚出飛劍,她輕輕踏上,飛天而起后停止,清風(fēng)吹拂下,袒出了一部分她玉足雪白的肌膚。

半空中,月輪下。

夏婉清帶著不舍的眼神看向師兄,低聲咕噥道:

“師兄,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說罷。

她便手指一動。

瞬間飛走。

而楊林望著師妹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搖嘆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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