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家餐廳,王閑和李麗麗對好詞,攝影師架好了器材。
導演一聲令下,王閑拍西服的手放了下來,從攝影機旁走過。
“阿姨。”
“你一個人在這喝酒,有沒有看到莎莎來?”
李麗麗放下酒瓶,一副醉態的道:“莎莎沒有來,她哪有臉來。”
“她呀,在你爸爸的床上睡覺。”
“你說什么,阿姨,你喝醉了。”
王閑講臺詞的同時,伸出右手關懷備至的拍了拍李麗麗的后背。
李麗麗微感訝異,兩人策劃的臺本里沒有這一下。
估摸是王閑自行添加,李麗麗也不管他,搖搖晃晃的舉起酒杯灌了口酒,大肆譏笑道:
“莎莎本來是你的女朋友,現在快要當你的媽了。”
王閑的右手忽的一滯,臉色慍怒:“不可能的,她不會這樣對我,我老爸也不會這么對我,一定是你和我爸爸吵架,故意破壞他。”
“他搶你女朋友你還幫他說話,大傻瓜!”
李麗麗手指一推王閑腦殼:“他出賣你,你還幫他數鈔票。”
“你...胡說什么?要不是你是我阿姨,我就對你不客氣!”
王閑勃然大怒,起身一腳踢飛了塑料凳,往鏡頭外走去。
“你對我這么兇有什么用啊,你有種去問你那個不要臉的王八蛋爸爸,你去問他啊。”
李麗麗像個潑婦似的大嚷大叫,而后將杯里的紅酒一飲而盡,發出騷媚入骨的一聲“嗯哼”。
導演文安雄收到臺詞結束的訊號,道:“OK。”
鏡頭外的王閑就差氣笑了。
這破壁劇組簡直特么逆天。
他和李麗麗編排的口水臺詞,導演無動于衷。
李麗麗那狗屎般的演技,攝影師置若罔聞。
豪華餐廳,大白天僅有一位顧客,所有人視若無睹。
《靈欲軌道》劇組的工作方式讓王閑的三觀都快碎了。
在《三國》劇組,每一個演員都是反復敲打劇本,琢磨如何讓飾演的角色變的更出彩。
臺詞不緊湊,編劇要背鍋,臨場改詞。
演員表演不達標,導演要罵娘。
每一個鏡頭出來,總導演、副導演、監制一幫人要察看是否有不妥之處。
在《三國》劇組,他學到了沒有爛角色,只有爛演員。
《靈欲》劇組卻告知他,什么拍戲,表演,就是特么過家家。
當導演和指揮小孩打仗沒什么區別。
“衰仔,進了別墅補個妝,下一場和雄哥對戲。”
王閑應了聲:“知道了。”
別墅,柯俊雄老神在在的坐在沙發上,王閑扭開西裝扣子,醞釀情緒。
高查理是個無比憋屈的角色,戲份不多,情緒卻直上直下,不定時就得爆發一回。
見王閑臨窗站立,雄哥道:“閑仔,要不要喝點酒助興?”
王閑剛想答應,撇了眼茶幾上已經打開的人頭馬,微微搖頭:“謝了,不用,我只喝茅臺。”
“準備好了說一下。”
“差不多了,可以拍。”
雄哥手一揮,有工作人員立即將茶幾上的酒杯,酒瓶收拾一空。
“3.2.1,action。”
王閑踉蹌著腳步來到高云天面前:“老爸,我今天要跟你把話說清楚。”
一句話說完,摔倒在雄哥對面的沙發上。
“你又喝醉了。”
“跟珍妮阿姨一起喝的。”
高云天嘆了口氣,緩緩坐下:“干嘛喝那么多呢。”
“我鐘意啊。”王閑大吼一聲,翻身坐起:“我現在跟珍妮阿姨一樣,都是被拋棄的人。”
高云天語重心長道:“你不要聽那個女人胡說,那個女人得不到的東西她都要全部毀滅,她是個可怕的女人。”
“可怕...”
王閑發出一串嘲諷笑聲。
“一個是我最崇拜的父親,一個是我最心愛的女人,他們背棄了我,做出不可告人的事情。”
說到此,王閑猛地站起,竄到雄哥跟前,嚇的鏡頭外的幾個馬仔一跳,剛要有所動作,就聽王閑歇斯底里的道:“這是真的嗎?我問你,是真的嗎?”
“你要相信我,還是相信珍妮。”
雄哥眼神躲避著王閑,嘆息道。
“呃....雄哥。”
突然被畫外音打斷,柯俊雄臉色一冷,望向攝影師:“搞什么?”
“雄哥,他們剛剛入畫,鏡頭穿幫了。”攝影師急切的指向幾個馬仔。
雄哥掃了幾個馬仔一眼,呵斥道:“出去!”
他在劇組這幾天,要么在鏡頭前極力克制著與女演員滾床單。
要么配合絲毫不見演技的演員,念著寡淡的臺詞,心里不禁憋的慌。
好不容易等來個王閑,正要過過戲癮,卻遭突然打斷,那叫一個氣。
幾個馬仔灰溜溜的退了出去,雄哥沖王閑道:“你演的很好,我們繼續。”
王閑無奈,在客廳轉了兩圈,重新醞釀情緒。
回想從劉關張身上學到的表演技巧。
思忖蔡小晴導演諄諄教導過的,好演員一定會自身入戲。
“入戲,入戲...”
呢喃了幾句,想到高查理的憋屈,高云天的厚顏無恥,王閑情緒漸漸翻涌,呼吸變得急促,沖導演打了個手勢:“可以了。”
拍攝繼續,不久,續上了被打斷前的一幕。
“我誰都不相信。”
王閑雙手大力的朝天一甩。
“我們父子相處了20多年,別人一句話閑話,就把我們的關系搞砸了,查理,你冷靜一點。”
“我就是不能冷靜,我只問你一句話,到底有沒有,有沒有,講,你講啊。”
“你為什么不否認,講啊,講啊。”
王閑一個疾步抓住雄哥的衣領,神情激動,眼泛淚光,到最后已然泣不成聲。
柯俊雄受到感染,也是淚流滿面,握著王閑的雙肩,滿臉慈愛道:
“孩子,說別的話都是多余的,我只想跟你講,天下的女人多的是,而我只有你一個兒子,難道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王閑嚎啕大哭的與老淚縱橫的雄哥相擁。
“咔,OK了,雄哥,演的太好了,又要拿金馬影帝哦。”客廳里馬屁聲不斷。
王閑佯裝擦臉,沒去附和。
誰想一只手拍在了背上,就聽雄哥道:“閑仔,演的不錯。”
王閑點頭道謝。
上午的戲結束,下午繼續拍邊角料。
收工前,王閑找到導演文安雄,問了問拍攝進度。
文安雄明白王閑讓雄哥過了戲癮,正得意,沒敢拿架子,明示高查理的戲份最多還有兩場,最遲后天就能殺青。
“喂,大陸...閑哥。”
走出片場,大口強依然蹲在路邊,見了王閑,稱呼從大陸仔、衰仔不自覺的換成了閑哥。
“你搞咩啊?”王閑斜了大口強一眼。
“你連雄哥的衣領都敢抓,哪還敢叫你大陸仔。”
“我們那是在拍戲。”
“喂,拍戲也沒人敢哦。”大口強一臉佩服道。
王閑撓了撓頭,他進組以來也有點膽戰心驚,小心翼翼。
電影里的社團,古惑仔動輒殺人,提刀砍人什么的太唬人了。
但到底沒經歷過,在劇組這兩天又是風調雨順,實在不明白這些人兇在哪,拍攝時情緒上頭,也就什么都不顧了。
“閑哥,你請馬殺雞,我帶你去見識見識。”
王閑不愿無中生事,道:“算了,我回酒店睡一會,你明早不用接我,我下午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