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老太太嘆了口氣說道。

“唉，這個家難當啊，我知道，沒少讓你為難。”

“自從你公公去世之后，府里的進項便是越來越少，但是開銷卻不能減下來。”

“否則的話，便是自曝其短了。”

“不能節流，便只有開源了。”

“寧國府這次被搶親，指望著從工部承攬工程的事情也算是泡湯了。”

“眼下雖然府里還有些用度，但是我們也是時候該考慮將來的事情了。”

王夫人猶豫了一下后說道。

“母親，不知您到底有何吩咐，兒媳愚鈍，還請明示。”

賈老太太糾結了一番后，在王夫人耳邊耳語了兩句，王夫人聽得臉上一陣驚訝之色，眼神有些復雜。

賈老太太有些失落說道。

“若非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若想府中能夠長久，必要的犧牲是少不了的。”

“具體的事情，你去安排吧，要快，明白嘛。”

王夫人點了點頭后說道。

“母親放心，兒媳明白。”

在婆媳二人溝通了一番后，王夫人便離開了賈老太太房中。

賈老太太站在窗口，望向東南方向，眼神之中復雜至極。

轉過天來，六宮都太監夏守忠的住處內，夏守忠滿心歡喜看著眼前的兩個錦盒，眼神之中滿是貪婪之色。

這兩個錦盒正是夏守忠派人從宮門外自賈家人手中接過來的。

這是寧榮二府為了給賈元春鋪路，特意送給夏守忠的禮物。

夏守忠心里清楚，自從陛下登基之后，寧榮二府這些開國元勛，一個個都如同喪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終日。

他們生怕哪一天乾元帝一聲不響就開啟了清理，把他們這些腐朽的寄生蟲全部掃除。

為了自保，他們可謂是想盡了辦法，無論是攛掇太上皇起兵復辟，還是把自家女子送入宮中，無所不用其極。

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被錦衣衛嚴密監控，夏守忠很是清楚。

這其中戴權作為大明宮的大太監，負責幫開國元勛和太上皇傳話，掙得可謂是盆滿缽滿。

對此夏守忠眼紅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如今總算是有開竅的人知道給自己來上供了，夏守忠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錦盒，想看看寧榮二府為了給賈元春謀求前途，到底給自己準備了什么厚禮。

在打開了一個錦盒之后，夏守忠頓時愣住了，緊接著身體便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當然，這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憤怒。

因為這錦盒之中不是別的，而是一支上好的鹿鞭。

若是送給別的男人，尤其是一些人到中年力不從心的男人，那絕對是送到心坎上的禮物。

可夏守忠是什么人啊，六宮都太監，無根之人。

給他送鹿鞭，這跟指著和尚罵禿子有什么區別。

強忍著怒火，夏守忠隨即打開了另一個錦盒。

很好，虎鞭。

這下子夏守忠的怒火是再也壓抑不住了，他氣的拿起錦盒就摔在了地上，在兩條鞭上狠狠地踩了幾腳。

這還不算完，接下來堂中但凡是能拿得動的東西，有一件算一件，全都遭了殃了。

門外服侍的小太監們聽到響動本來打算進去看看情況。

但是聽到堂中接二連三傳來摔砸之聲后，頓時就停下了腳步。

不用說他們也能猜到，夏守忠現在肯定正在火頭上，誰進去誰倒霉。

在堂中足足摔砸了一刻鐘后，最后平靜了下來。

而后堂內傳來了夏守忠的聲音。

“行了，別在門口聽了，滾進來吧。”

夏守忠話音剛落，兩個小太監便趕忙來到了堂中。

此時的堂中一片狼藉，連一個完整的物件都找不到了。

兩個小太監見勢不妙，戰戰兢兢行了一禮后說道。

“干爹，您老人家怎么了？”

“是誰惹您生氣了，您告訴兒子，兒子給您老人家出氣。”

夏守忠看了兩個小太監一眼后淡然說道。

“小夏子，你喊幾個人過來收拾一下，”

“小桂子，你跟咱家過來。”

兩人答應了一聲后，小桂子跟著夏守忠來到了偏廳。

小桂子小心翼翼說道。

“干爹，您有什么吩咐。”

夏守忠目光凌厲看向小桂子說道。

“小桂子，干爹問你，今天賈家送來的錦盒，是你親自在宮門外接過來，直接送到我這的嗎？”

小桂子趕忙點了點頭說道。

“干爹親自吩咐的差事，兒子怎么敢假手于人，全程都是兒子親手做的。”

夏守忠聽后略一思索說道。

“你在往我這來的路上，有沒有發生什么異常，會不會有人把錦盒掉包了？”

小桂子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說道。

“干爹，絕不可能，兒子來的一路上很順利，兩個錦盒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兒子的視線，絕對就是賈家送來的兩個錦盒。”

聽到這里，夏守忠點了點頭說道。

“好，知道了，這樣，小桂子，你現在就去拿著我的令牌，把賈家的賈元春調到浣衣司去，讓她洗衣服。”

小桂子愣了一下后說道。

“啊！干爹，再怎么說榮國府也是國公府啊，讓賈元春這種大小姐去洗衣服，這要是榮國府知道以后鬧起來了，會不會對干爹有影響啊。”

夏守忠冷哼一聲說道。

“我就怕他們不知道，鬧不起來呢。”

“行了，趕快去辦吧。”

“兒子遵命。”

小桂子行了一禮后便離開了偏廳中。

夏守忠喝了口茶水后，也是壓了壓火氣。

雖然方才被兩根鞭氣的不輕，但是在發泄完之后，夏守忠也是想明白了，這兩個錦盒，肯定是被人掉包了。

原因很簡單，榮國府沒有理由這么折辱夏守忠，他們如果真的這么做，那無疑是在自尋死路。

不用說，肯定是跟榮國府有仇的人知道了榮國府的打算，所以才把榮國府準備好送給自己的禮物掉包了，以此來激怒自己，好讓賈家的如意算盤落空。

夏守忠能做到六宮都太監，腦子肯定是夠用的，很快便分析出了這些事情。

夏守忠之所以第一時間詢問小桂子，就是要確認這兩個錦盒是在宮里被掉包的，還是在宮外被掉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