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來臨的小雨稀稀落落的下著，在更衣室泛著冷光的白熾燈下，羅蘭·戈貝爾看著戰術板上歪斜的磁貼，喉結上下滾動。

他看著楊暉此刻正用馬克筆在戰術板上重重畫出一道紅色箭頭。

“長傳沖吊？”羅蘭·戈貝爾揉搓著下巴上新冒的胡茬，戰術板倒映出他眼角的皺紋在微微抽搐。

更衣室彌漫著混雜了薄荷油與汗水的特殊氣息，角落里的理療床傳來彈簧受壓的吱呀聲，所有人都在等待這個東方人給出的答案。

楊暉轉身時運動鞋在地膠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黑色風衣下擺揚起的氣流掀動了散落在長凳上的球衣號碼貼。“對方后防線平均身高比我們的高點矮4公分，我相信維克托你可以搞定他們！”

他的食指關節敲在布萊頓球員數據表上，“而且...”目光掃過正在冰敷膝蓋的若昂·戈麥斯，“若昂，我需要你更加活躍一點，我認為你可以是這個位置上最好的球員！”

說到這里，楊暉再度在戰術板上比劃了一下，“布魯諾、安德烈，下半場有機會的話，你們只管將球傳出去，直接打他們身后！”

打身后？！

加納喬猛地抬起頭，阿根廷眼中閃爍著一抹激動，他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此時的他也想起了——一周前在卡靈頓訓練基地，當他第無數次加練完邊路傳中，這個總是站在二樓觀察窗后的中國人突然走下草坪，用帶著奇怪口音的西班牙語說：“知道為什么留下你嗎？不是因為你想要成為新的7號！”

“亞歷杭德羅！”楊暉的聲音像手術刀切開更衣室的沉寂。

少年條件反射般彈起身子，后腦勺差點撞到更衣柜上。

“去熱身，我要你的......”主教練的拇指與食指突然張開，在虛空中做了個類似丈量什么的動作，“閃電！”

通道盡頭傳來主隊球迷《光榮屬于曼聯》的合唱，聲浪裹挾著雨水的潮濕撲面而來。

加納喬把球衣塞進褲腰時，指尖觸到內側縫著的布條——母親繡的阿根廷國花賽波花。

他想起三天前在戰術課上，楊暉用激光筆指著他的跑動熱區圖說：“真正的閃電不是直線，而是變化！”紅色光點突然在屏幕上劃出詭異的曲線。

球員離開之前，楊暉布置了最后一個任務。

“亞倫，凍結掉那個比利時人！”

“是，BOSS！”

目送著球員們陸續離開更衣室，楊暉內心長舒一口氣。

此時的他是比較放松，盡管他希望用一場勝利宣告他正式來到英超，但他也知道足球是圓的，他需要做的就是相信他們！

電子記分牌猩紅的0-0像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波特整理著米色羊絨衫的袖口，這位總被媒體稱作“戰術詩人“的少帥此刻正用腳尖輕點草皮，仿佛在給場上弟子打著某種暗號。布萊頓的3421陣型像精密的鐘表齒輪，每次曼聯試圖從肋部滲透時，特羅薩德就會帶著他的金發漩渦準時出現在傳球路線上。

然而下半場的曼聯已經準備好了新的東西。

場邊的熱身的加納喬被格雷厄姆·波特看在眼中，同樣作為少帥，他對于曼聯的了解僅限于那些多次出現的球員。

而加納喬這樣的青訓似乎不在這里面。

“那個家伙的特點是？”

格雷厄姆·波特轉頭詢問助教。

瞅著對方搖頭，波特內心升騰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此時的布魯諾·費爾南德斯接到傳球，虛晃一槍，他騙過索利·馬奇。

布魯諾·費爾南德斯瞥見嘗試封堵路線的麥卡利斯特時，他眼中閃過了一絲戲謔。

腳腕一變，直接起長傳。

這樣的變化也讓特羅薩德愣了一下。

這一下就給到了費迪·卡迪奧盧直插身后的機會，出色的速度讓費迪·卡迪奧盧快速的甩開了防守球員。

反應過來的特羅薩德咬牙硬追，絕望的情緒在他的眼中漸漸彌漫開來。

特羅薩德沒有想到上半場被自己拿捏的邊翼衛居然還能有這樣的表現，這樣讓他心態有些失衡。

切入禁區的卡迪奧盧的右腳輕巧一撥，足球貼著草皮劃出漂亮的弧線，在門線前突然如響尾蛇般昂首——那是博尼費斯幽靈般出現在鄧克身前！

少年騰空時球衣下擺翻卷，先一步捅出去的腳尖讓鄧克感受到絕望。

“Goooooal！！！！”

解說席上的馬丁破音的瞬間，楊暉興奮的一拳砸在替補席的椅背上。疼痛順著指骨竄上太陽穴，他卻盯著正在角旗區疊羅漢的紅色身影笑了。

邊上的格雷厄姆·波特收斂起了他的優雅，正對著麥卡利斯特比劃著夸張的手勢。

此時的天空漏了個篩子，篩下水晶粉末般的雨星子。

球員們的發梢上再度變得濕潤了起來，興奮之余，楊暉也趁機把自己想法傳遞給了球員。

比賽還沒有結束。

第68分鐘，楊暉做出了首次人員上的調整。

“亞歷杭德羅·加納喬上場了，這一次是對位替換，安東尼·埃蘭加被替換下場了。”

注意到這一幕，格雷厄姆·波特略有深意的看了楊暉，此時的他已經意識到了楊暉是有備而言。

但這場比賽他可不會輕易放棄。

格雷厄姆·波特用手指吹響了口哨，看起來是在向場上的布萊頓球員傳遞新的戰術變化。

哨音落下的那一刻開始，布萊頓給予到的壓迫力頓時上漲了不少。

場上的變化被楊暉看在眼中，還沒等楊暉做出調整，場上就發生了沖突。

完成搶斷的費迪·卡迪奧盧剛剛向前推進兩步，特羅薩德的飛鏟就他倒在了地上。

這一次犯規主裁蒂爾尼終于從兜里掏出了卡片。

“黃牌？！”

楊暉瞪大了眼睛，在他看到這應該是一個紅牌動作，這完全就是想要去毀掉球員的動作。

“先生，這應該是一個紅牌，他的動作可是想要毀掉我的球員！”

“楊先生，請尊重主裁的判罰，我相信他是專業的！”

聽著第四官員的話，楊暉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專業？

看起來是真的“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