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叛亂之因
- 快婿
- 我的長槍依在
- 2253字
- 2025-03-15 22:02:51
根據黃中景,及叛軍中一些高層軍官交代,花恒田的父親是南安府司法參軍,他從小在南安府長大,對地方情況了若指掌。
之后自己也爭氣,一路科舉入仕,在官場十分圓滑,如魚得水,四十出頭就被朝廷任命為南安府知府。
按理,朝廷任命官員自前朝起就有慣例,當地官不管當地,以防官員勾結地方勢力做大。
花恒田籍貫南安府,按理就不會任命他為南安府官員。
但南安府這片地區太特殊,西南靠著占城山國,西北有上千里連綿大青山等山脈阻隔,朝廷對它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按時交稅。
余下的教化之類基本不管,所以需要熟悉當地情況的官員來坐鎮。
結果花恒田上任后立即開始展現他熟悉當地情況的本事。
他先是向西南的占城山國走私大量鐵器,賺得盆滿缽滿。因為占城國冶金鍛造技術遠不如大周,國中鐵礦銅礦也不多,價格奇高。
大周無論是漢中還是河內,河東等許多地方都產鐵,朝廷規定不得向外國賣鐵、皮革等軍用物資,鐵是官府管控的。
花恒田就用加高稅,斷水等辦法逼迫地方幾個小部族抗議鬧事,他再率廂軍以平叛名義鎮壓,把幾個一二百人的小部族定義為叛軍,然后全屠戮殆盡。
以此上書朝廷,說地方部族越來越亂,請求擴建更多地方廂軍軍來加強控制。
朝廷同意,給錢糧的同時也給了許多官控的鐵,他把大多數都轉賣給占城山國大發其財。
部族們雖多,但多數都是一盤散沙,最大的幾個部族族長還都在官府任職,所以也不敢反抗。
聽到這些的時候,雖然還不能完全確定真假,畢竟只是黃中景等人的一面之詞,但趙立寬也覺得有些離譜了。
而且他當初就覺得不對,第二任安撫使司馬遲非常能打,連戰連勝最后居然被反殺,叛軍的堅韌程度出乎意料了,按理來說如果沒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這么難打。
結果剛才這些都只是開胃菜,接下來黃中景交代的花恒田所作所為才真讓他小刀劃屁股——開眼了!
根據他說的,他之所以知道這么多,是因為黃家作為南安府第一大商家,給才上任花恒田送了很多“禮物”,真金白銀不少于十萬兩。
他的親弟弟,堂弟都被花恒田安排在官府中擔任要職。
上任半年后,花恒田上書朝廷,以造福百姓為由,請求朝廷取消南安府的“淘金牙帖”,而改為所有人都可以合法淘金,只需要把所得一成上交官府即可。
南方府及周邊化州、順州、梅州、廣順縣、修文縣、花田縣等河流里都掏出過金沙。
以往都是由許多大部族,貴族富商把持,他們出重金向官府購買“淘金牙貼”,相當于許可證,每貼八百貫,有牙帖才能合法淘金。
普通百姓和部族成員只能幫有牙帖的大人物淘金討生活。
花恒田這個“為百姓考慮”的奏疏一上,在朝廷引起很大關注,據說當時的宰相十分善良,愛護百姓,看到這樣的提議便力主通過。
于是朝廷很快廢除自太祖皇帝時期就沿用的“淘金牙帖”制度,改為所有百姓都能自己去淘金,如得金沙僅需一成上交官府,余下就能自己留著。
這個政策看上去好,卻正中花恒田下懷,也成為后來叛亂爆發的最大誘因。
聽到這時,趙立寬腦子很靈,也立即想到問題所在。
朝廷的高層太想當然,不了解地方實際情況,他嚴重懷疑當時那個善良的宰相就是吳光啟。
這種事就算在后世那樣交通通訊發達的時候執行起來也困難,何況如今這種皇權不下縣,鄉紳管四方的年代。
他當時就嘆口氣對坐在對面的黃中景感嘆:“這是相當于給花恒田無限執法權,他想拿誰就拿誰。”
聽了他這話,黃中景連聲稱是,感嘆當時他要是在南安局面就到不了如今這步。
之后的事情很簡單。
花恒田大幅提高各部族要交的稅,對眾部族敲詐勒索,對普通漢人百姓也各種盤剝,用大斗收糧,用大稱稱金。
誰要是交不上來立即讓官吏去家里拿東西抵押或者押到官田里免費干活。
只要反抗的,統統以“私藏金沙”為由拿下,押送牢里審訊,那時是死是活就由不得自己。
所有人都有權淘金沙,那就所有人都能私藏金沙。
百姓說沒有,官吏也能讓他有。
原本普通人給能買得起“淘金牙帖”的大族長或富商干活,花恒田不敢得罪死人,如今好了,大家各不相干一盤散沙,在皇權不下縣的情況下,他有的是辦法。
他撈最大一筆,手下官吏也上行下效。
敲詐勒索,強搶民女,甚至報復傷人,報復傷人致死等屢見不鮮。
以往要誣陷一個人,在《大周刑統》框架內并不容易,能做到也費時費力,即便是知府也要慎之又慎。
如今就算是基層官吏,也一條“私藏金沙”就能拿人審問。
花恒田賺得盆滿缽滿,可地方上民怨沸騰百姓苦不堪言。
最要命的是朝廷對這些地區本就不怎么關注,加上山河阻攔,到京城足三千多里,普通人就算走到京城都要近半年,消息全到不了京城。
花恒田胃口也越來越大,最開始就是盤剝普通部族百姓和漢人百姓,后來慢慢把主意打到那些大部族上。
操作簡單粗暴,帶兵檢查有沒有私藏金沙,實際相當于沖入各部族聚居地合法搶劫。
黃中景告訴他,帶頭造反的農家本來是南安府最大的部族,部眾就有上萬人,其族長還擔任廣順軍團練使。
花恒田對各部族的盤剝也不敢動農家,卻讓他們感到危機。
最后爆發的導火索是花恒田又一次帶兵到慶水邊上的一個三百多人小部族去“檢查”,結果部族族長年輕氣盛,忍不了和官軍發生沖突,演變為刀兵相見。
官軍將四百余男女老幼全屠戮殆盡。
花恒田不知道的是,年輕族長的妻子就是農家族長農懷威的女兒,就此結下仇怨。
加之許多忍無可忍的百姓、部族都知道官府靠不住,越發怨恨,全去求農懷威給他們做主。慢慢的越來越多人倒向農懷威,叛亂爆發。
聽完黃中景等人的單方面口述后。
趙立寬心情復雜,他親自做筆錄,并下令對黃中景的審訊只能他親自來。
如果這些是真的,那叛軍這么拼命也就說得通。
他心里也一聲哀嘆,對形勢卻看得清楚。
即便叛軍初衷情有可原,但兩年下來雙方手上都有太多血債,已經不是講道理能解決問題的了,只有以血還血,以牙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