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瑾在譙縣送別了堂兄朱瑄。
朱瑄率領一萬馬步軍大老遠的跑一趟,實屬不易。
他并未折損一兵一卒,但是給朱瑾撐了場子。
朱瑾銘記于心。
原本,朱瑾還想好好報答一下自己這位堂兄的,怎奈何囊中羞澀,只能嘴上連連感激了。
朱瑄也非常夠意思,臨別之際,知道朱瑾的軍隊不止是缺衣少食,還極度缺乏武器盔甲。
所以,朱瑄大手一揮,慷慨解囊,贈予了朱瑾各類皮甲、鐵甲八百套,角弓七百張,箭矢二萬支,以及戰馬兩百匹。
有了朱瑄的資助,朱瑾也是底氣十足了。
他率兵踏上了返回宋州的路途。
……
張蕤得知朱瑾率兵抵達宋州的時候,心中是又驚又懼。
他很是擔心朱瑾會突然反水,趁機入主睢陽城,獨霸宋州,到時候豈有他的好果子吃?
但,事已至此,張蕤只能寄希望于朱瑾并非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
張蕤所派出去的宋州軍,要么戰死沙場,要么就被朱瑾順勢收編,只剩下張揚帶著幾個殘兵敗將逃了回來。
現在就算朱瑾要進攻宋州城,張蕤也無力阻擋。
張蕤于是放下自己的身段,親率宋州諸文武,以及數以萬計的百姓,來到城門口迎接朱瑾及其凱旋之師。
在夕陽的余暉中,天際被染上了一抹壯麗的金黃。
一支浩浩蕩蕩的大軍,在官道上盤旋前行著,宛如巨龍一般。
最前邊的鐵騎洪流,踏過塵土飛揚的古道,向著宋州城緩緩行進。
大軍前方,年少的將領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身披輝煌戰甲,每一片甲胄都反射著夕陽的光芒,使他仿佛戰神降臨一般。
朱瑾手持青龍戟,戟尖直指天穹,眼神堅定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窺測未來一般。
身后,萬千將士緊隨其后,鎧甲的寒光與夕陽交相輝映,構成一幅波瀾壯闊的史詩畫卷。
隨著大軍的步伐,戰鼓之聲如雷鳴般響起,激蕩在每一個人的心間。
士兵們的臉上洋溢著自豪與喜悅,他們或手持長槍,或肩扛戰旗,每一步都踏出了勝利的節拍。
打了勝仗的他們,心中無比的驕傲。
在城門口等候已久的張蕤以及宋州的諸文武見此情形,都不由得暗暗心驚,后背發涼。
好一支威武雄壯的大軍!
朱瑾所帶來的這數千馬步軍將士,毫無疑問都是經過戰火淬煉,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猛士。
他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血腥氣,還很是濃郁。
城門口以及沿途的百姓們,見到朱瑾的軍隊,則是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了起來。
“他便是咱們宋州的防御使,朱將軍嗎?”
“當真是年輕!據說他不過十七八歲的年齡?!?
“哎,人與人是不能比較的。俺跟朱防御使那么大的時候,好在酒肆里打雜?!?
“朱防御使的軍隊看著就威武不凡,戰力強勁。”
“我聽說他以幾千人的兵馬,以少勝多,屢次擊敗賊軍,不僅打退了賊軍,還收復了亳州!”
“有朱將軍在,咱們宋州以后可免遭兵燹了?!?
“誰敢輕易進犯宋州?”
對于朱瑾及其軍隊的存在,所有的宋州百姓都是具有榮焉的。
他們紛紛提著籃子,送給凱旋歸來的兵卒們一些雞蛋、蔬菜、豬肉、燒餅等,聊表心意。
這就是所謂的“簞食壺漿,以迎王師”了。
對于老百姓的盛情,將士們并未推辭,而是把各種各樣的食物掛到脖子上,或是揣進了懷里,臉上洋溢著滿滿的笑意。
張蕤趕緊迎了上去。
人未到,話先到。
只見張蕤快步走向朱瑾,還笑容滿面的招呼道:“朱防御使,終于等到你了!”
見狀,朱瑾也立即翻身下馬,大步流星的走向張蕤。
“刺史,久等,讓你們久等了?!?
“此乃我朱瑾之過也!”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
朱瑾眼看著張蕤這么給面子,也回了一禮,彼此寒暄一番。
張蕤見到朱瑾神色如常,并無侵占宋州城的跡象,心中不免暗暗松了口氣。
“朱防御使,老夫已在府上略備薄酒,為你擺了慶功宴,請防御使你務必賞光。”
“你麾下的這些將士,老夫也命人在城外的營寨騰出地方,并殺雞宰羊,備了五車的好酒,犒勞三軍!”
張蕤可謂是做得面面俱到了。
不僅為朱瑾擺了慶功宴,還用酒肉為其犒勞三軍將士。
酒水,在這個兵荒馬亂的世道中相當可貴,一般人很難喝得上。
“多謝張刺史?!?
“朱瑾,也代三軍將士謝過你了!”
張蕤旋即將朱瑾以及一干牙兵邀請進了城。
其余的將士不方便進城,但是朱瑾的身邊,如張歸霸、薛先圖等將領,以及一些牙兵則是必須要跟著。
不然的話,一旦出了岔子,誰也負責不起。
……
一番飲宴過后,朱瑾已經喝的微醺,卻還沒有多少的醉意。
他深知自己雖手握重兵,但睢陽城畢竟是張蕤的地盤,他豈能“放肆”?
再者說,朱瑾還有一件正事,要跟張蕤商議。
于是,宴會過后,朱瑾就在書房里單獨面見張蕤。
書房之中,一縷淡雅的墨香悠然飄散,房間布置得極為雅致。
書架上,一排排線裝古籍整齊排列,封面泛黃,透著歲月的痕跡。
一張梨花木書桌置于中央,桌面光滑如鏡,上置文房四寶,筆筒中插著幾支精雕細琢的毛筆。
硯臺里尚且殘留著些許墨漬。
窗邊,一盆蘭花靜靜綻放,清幽的香氣與書香交織,更添幾分雅致。
墻上掛著一幅山水畫卷,筆觸細膩,意境深遠,仿佛能將人的思緒帶入那遙遠的山水之間。
一盞黃銅油燈置于桌角,金銅斑駁,復雜的紋樣點綴著,透露出古樸之美。
在昏黃的燈光下,整個書房更顯靜謐而溫馨。
張蕤顯然是一個懂得享受的人。
他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書卷氣息,渾然天成,也是在這種環境中被培養出來的。
“張刺史,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你能否幫幫我?”
“請講。”
張蕤為朱瑾泡了一壺香茗,氣定神閑的樣子。
“我軍連敗賊兵,收復亳州,有降卒三萬余人,難以安置?!?
朱瑾緩聲道:“若沒有足夠的糧草,我擔心他們會再次叛亂?!?
“不知道張刺史你能否為我等籌措軍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