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到——”
就在朱瑾和王彥章要被梟首的關鍵時刻,王處存在一眾牙兵的簇擁下,邁著沉穩有力的腳步,穿過人群,來到了校場之上。
王處直不敢怠慢,趕緊迎了上去。
這王處存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朱瑾心中暗暗犯起了嘀咕,有一個大概的猜想。
“胡鬧!”
王處存沖著王處直吹胡子瞪眼的,手指著朱瑾與王彥章,叱道:“是誰讓你綁了他們二人,將其斬首示眾的?”
“來人,松綁!”
隨著王處存的大手一揮,牙兵就跑過去,給朱瑾和王彥章松了綁。
二人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劫后余生,都不免有些慶幸。
朱瑾眼神頗為復雜的看著王處存。
后者則是繼續在四方臺上,進行著屬于自己的“表演”。
他先是訓斥了王處直一番,旋即來到朱瑾的面前,好聲安慰。
“這是一場誤會。”
“朱瑾、王彥章,你們斬殺了賊首李讜,斬將奪旗,助大軍力挽狂瀾立了奇功。”
“對老夫,對朝廷居功至偉,老夫要論功行賞,重重的封賞你們!”
王處存沉吟思索了片刻,便笑著道:“自即日起,朱瑾,為老夫麾下牙軍之兵馬使;王彥章,為都頭!”
“各賜錢二十緡,布二十匹!”
“愿你二人再接再厲,為朝廷再立新功!”
朱瑾和王彥章對視了一眼,盡皆拜謝了王處存。
按照大唐軍隊的基本編制,一軍人數達到一萬兩千五百人,下設多個層級。
軍中,每營約有一千人,營下設團,每個團通常由二百人組成,有時會增加到三百人,團設校尉作為長官。
每個團下轄兩個旅,每旅一百人,旅設旅帥。
每個旅下轄兩個隊,每隊五十人,隊設兩位隊長。
每個隊又細分為五個火,每個火有十人,火設火長。
這樣的軍隊編制,隨著唐末的藩鎮割據形勢,發生了較大的變化。
每個藩鎮的兵制,都可能有所不同。
如王處存的義武軍一般,兵馬使和都頭,屬于一個級別的都校,統領一百兵卒。
不同的是,都頭管的是步軍,兵馬使管的則是騎軍!
此時,王處存認為這樣封賞朱瑾、王彥章,似乎還不夠。
他捋須一笑,想了想又道:“朱瑾、王彥章,你二人有勇有謀,敢為士卒先,老夫很欣賞你們。”
“只恨老夫沒有似你們這般智勇雙全的兒子!”
“老夫想收你們為義子,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
一聽這話,圍觀的唐軍將士們都不由得一臉羨慕嫉妒恨的看著朱瑾和王彥章。
成為王處存的義子,可謂是莫大的榮幸。
要知道,王處存現在是義武軍節度使、檢校刑部尚書,拜東面行營招討使,身兼多職。
相當于現代一個集團軍的總司令、名譽司法部部長、高官、省軍區司令。
他不僅手握重兵,還是朝廷的封疆大吏。
位高權重!
就算朱瑾與王彥章日后不能繼承其義武軍節度使的官職,也當為一州刺史,或是擔任更高的軍政要職。
前途不可限量!
這怎能不羨煞旁人?
王彥章頗為意動,只是瞥了一眼身邊的朱瑾。
他看見朱瑾并未立刻表態,也是閉口不語。
顯然,王彥章對朱瑾那是唯命是從的。
王處存于是把目光放在了朱瑾的身上。
對此,王處直感到極為不滿、憤懣。
他瞪起了眼睛,郁悶的出聲道:“大帥,咱們老王家累世勛貴,你又是封疆大吏,大唐之柱國,豈能隨便收別人為義子嗎?”
“朱瑾和王彥章雖頗有勇略,但他們品行不端,大帥收他們二人為義子,恐怕會因此招致禍端!”
“請大帥三思!”
事已至此,王處直還在王處存的耳邊詆毀朱瑾與王彥章。
這讓王彥章極度憤慨,怒視著王處直,恨不能將這腌臜潑才給碎尸萬段!
不然,他難泄心頭之恨!
“主公。”
朱瑾朝著王處存抱拳作揖,鄭重其事的說道:“屬下感謝您的抬愛。”
“然,主公你身份尊貴,名滿天下,屬下怕是高攀不起。”
朱瑾這是在婉言謝絕王處存的一番美意。
“這……”
小朱的這種做法,使旁人看得一愣一愣的,都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難道朱瑾不知,成了王處存的義子,他就能跟鯉魚躍龍門,土雞變鳳凰一樣了嗎?
今后,有了王處存的提攜,朱瑾何愁不能飛黃騰達!
王處存皺起了眉頭,卻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并未發火。
跟在王處存身邊的一名牙將為之義憤填膺,指著朱瑾的鼻子呵斥道:“朱瑾,你別不識好歹!”
“主公能收你為義子,那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王處存揮了揮手,打斷了這牙將的話頭。
他頗為疑惑的看著朱瑾,開腔道:“朱瑾,難道成為老夫的義子,會讓你面上無光嗎?”
“老夫不在乎你的過去。”
“如今唐統衰落,國亂歲兇,四方擾攘。”
“社稷變為丘墟,蒼生飽受涂炭之苦!”
“老夫的畢生所愿,就是匡扶大唐,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世界。”
“你二人可愿助老夫一臂之力嗎?”
王處存把話說到這份上,朱瑾還能拒絕嗎?
作為一個穿越者,朱瑾有著屬于自己的傲氣、傲骨。
他不想隨便認爹。
太膈應人了!
拜王處存為自己的義父,給王處存當干兒子,對于朱瑾而言,這是穩賺不虧的事情。
但,他實在是過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再者說,朱瑾有著自己的野心。
他無比希望能在這亂世中,掌握自己的命運。
擁有一塊屬于自己的地盤,再有一支精兵強將作為安身立命之本,節度一鎮,豈不美哉?
朱瑾成為王處存的義子之后,短期內可以掌握更多的兵馬,打出一番名堂,只是日后勢必會處處受限。
別的且不說,難道朱瑾能輕易的背叛王處存出去自立門戶嗎?
放在古代,這可是相當離經叛道的事情。
“主公,沒有父子的名義,屬下一樣能與主公你情同父子,為主公您效犬馬之勞!”
看起來,朱瑾是鐵了心不愿拜王處存為義父。
這讓王處存的臉色頗為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