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條氣運金龍哀嚎潰散，太極宮方向黑云壓城。

此時玉玲瓏飛來，她先將李元芳扶起，見其并無大礙，急忙朝唐夫人她們走去。

“李夫人，我，我還活著？女兒，我女兒呢？”

水蓮睜開眼看到玉玲瓏，第一時間尋找起自己的女兒。

“孩子沒事，”玉玲瓏將女嬰抱給她：

“只是，這蜃樓紋中的傳承之力已消耗殆盡，她以后，只能是一只普通的小蚌精。”

“太好了，沒事真是太好了，能普普普通通，這太好了！”

水蓮抱著她的女兒，喜極而泣。

三日后，狄府密室。

燭火將《山河社稷圖》上的裂痕照得分明，李元芳撫過圖中崩塌的龍脈，沉聲道：

“大人早知韋什方與九頭蟲勾結？”

狄仁杰摩挲著袁天罡遺留的龜甲，裂紋中滲出淡淡腥氣：

“韋什方所謂長生，不過是靠那殘害生靈的壽元丹。當年玄武門之變，他便是借涇河龍宮之手，圈禁無數魂靈！”

窗外驟雨忽至，李元芳想起那日女帝妖化的面容，寒意徹骨：

“所以大人故意縱容韋什方'斬龍'，實為逼九頭蟲現形？”

“不錯。”狄仁杰推開密室暗格，露出一卷貞觀年間的密檔，

“袁公當年以困龍釘截取三成龍運，便是為今日斬武周、歸李唐鋪路。”

李元芳瞳孔驟縮——密檔末尾赫然蓋著先帝私印。

李元芳回到家中，正好在家中會客廳中見到來訪的唐夫人跟抱著女兒的唐仁。

“嘿嘿，我夫人歸家矣，哎？這不是李大人？你速速來看，這便是我女兒，可愛否？”

唐仁憨憨的樣子，惹得唐夫人一陣白眼，只是最后臉上又露出一抹暖心的笑意。

李元芳剛想上前，卻發現唐仁懷中的女嬰，正要現出圓形，他臉色一變，急忙頓在原地。

水蓮自然也發現唐仁懷中女兒的變化，她上前，一把將其奪了過去：

“夫君，莫要在此胡鬧。”

唐仁還想抱過來炫耀，卻被其躲開，他委屈地說道：

“哎呀，李大人還未見過我這女兒，讓他看看又如何？”

“他見過了。”

“這怎可能？”

“早就見過了，比你還早。”

“不可能，我不信！”

“哼，明日我想帶寶兒回一趟娘家。”

“夫人。我說笑的，看看，怎么又生氣了？”

一旁看熱鬧的李元芳夫婦對視一笑，兩人心中均生出這樣的念頭：

他或普通，卻是她中意之良人。

七日后，宣政殿。

女帝冕旒低垂，指尖輕敲龍案：“李愛卿護駕有功，當擢升千牛衛大將軍，賜......“

“陛下。”李元芳突然跪地叩首，

“臣有一請…”

殿內霎時寂靜。玉玲瓏隱在梁上，九尾虛影微微顫動。

“臣愿辭官，攜家眷云游四海。”

武瞾指尖一頓，冕旒珠簾撞出清脆聲響。

良久，她拂袖而去，只留一字：

“準。”

三更時分，延興門外。

馬車碾過青石板，玉玲瓏掀簾回望。

月光下的長安城輪廓模糊，朱雀大街的傀影咒雖解，檐角銅鈴仍殘留著三角魚紋。

“官人真要舍了將軍之位？”

她將狐裘披在李元芳肩頭。

“繼續留在朝堂，恐生出其他變故，如今我這八十一枚內丹修行緩慢，還需盡快尋找新的機緣。”

“正好娘說，她祖上經商，時常往復西域一帶，也想去看看，那咱們便往西行！”

李元芳握緊她的手點頭道：“好，去沙州見識一下那千佛洞的壁畫！”

正好印證那夢中的一切。

車轍印漸行漸遠，晨霧中似有金光一閃而逝。

長安城中，胖老板正收拾著自己的家當，結果弄了半天只扛了一根搟面杖：

“哼，搬家也不給俺老豬說一聲，真是氣煞俺也！”

皇宮緝妖司

那手持折扇的男人坐在主位上，突然將手抬起，只見一朵黑蓮在他掌心浮動。

不知想到了什么，男人鼻息間發出一聲冷哼：

“不知尊上的大計何時才能開始，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數日后……

李元芳在甘州安陽鎮驛館的榻上猛然睜眼，冷汗浸透衣襟。

窗外駝鈴叮當，鳴沙山的風裹著細沙拍打窗欞，他卻仍被困在夢境余韻中顫抖！

夢中，那是一座浮于云端的蓮臺佛國。

八寶池中金蓮搖曳，萬千佛陀垂目含笑，妙音鳥銜著瓔珞掠過三十六重天。

李元芳赤足踏在琉璃地上，每步都綻開功德金紋。

可當他抬頭望向大日如來時，佛掌拈著的優曇婆羅花突然滲出黑血。

“施主何不皈依？”

十八羅漢齊聲梵唱，聲浪震得他靈海翻涌。

李元芳驚覺足下金蓮正褪作墨色，蓮心裂開的縫隙中伸出無數金甲鬼手。

那些惡鬼面容分明是金剛怒目相，周身卻纏繞著九頭蟲的翡翠毒霧。

最前排的觀音玉凈瓶轟然炸裂，楊枝甘露化作腥臭血雨。

李元芳想要召出神木劍，卻發現經脈中八十一枚金丹盡數沉寂。一尊大肚彌勒突然裂開肚皮，腸肚里鉆出牛首人身的怪物，犄角上掛著玉玲瓏褪下的狐毛。

“佛消魔生......”

惡鬼們撕咬著他的四肢，金甲刮過龍鱗迸濺火星。

李元芳聽見自己骨骼碎裂的脆響，卻見漫天黑蓮中突然伸出一根金色的棒子，狠狠地朝著眾惡鬼砸了過去。

“啊！”

瀕臨魂飛魄散之際，靈海深處的應龍遺骸突然睜眼。

龍吟震碎夢境的前一瞬，他分明看見那些金色惡鬼的額心，全都浮現出一朵黑蓮，同那日九頭蟲身下的黑蓮完全一樣。

玉玲瓏的狐尾卷著安神香湊近時，李元芳右眼金瞳尚未褪去。

“官人，可是又做噩夢了？”

窗紙透進的晨光，落在李元芳臉上，只見他眉頭微微皺起：

“自從與九頭蟲一戰，便時長夢見佛與黑蓮。”

玉玲瓏思索片刻說道：“佛門黑蓮象征重生，官人多次起死回生，定是好的寓意，莫要被夢境魘了神。”

李元芳深吸一口氣，調整呼吸，體內氣息逐漸平復：

“夫人說得對。”

早上兩人陪母親用了飯之后，便離開了驛館。

安陽鎮街道上人頭攢動，市集蒸騰的煙火氣里混著一絲妖異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