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何清蘭轉過身深吸一口氣，用力的咬緊牙關咽下一口口水，顫抖著聲音對身后不斷擦眼淚的管家說：“不要哭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這句話她即是說給管家聽的，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何清蘭帶著管家找到醫院的醫生秘密的交代了一些事情，至于他們說的是什么沒有人知道，然后她留下管家和弟弟自己帶著司機離開醫院。

管家面無表情的站在何老爺的病房大門前，對一切前來問候的人都說老爺在病房里不能見客。

醫生也跟著管家站在那里，在旁邊用各種的醫學名詞解釋何老爺剛剛做完手術不能見客，害怕細菌感染等等一系列的名詞，把前來看望的一干人等都拒之門外。

病房里的何嘉寶眼淚汪汪的守著父親的尸體，不明白為什么管家和醫生都說父親平安無事？

剛剛管家囑咐他不要離開病房也不要和任何人說話，因為怕他年紀小藏不住心事說漏了嘴。

李人杰躺在煙踏上，面前跪著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

小丫頭手很巧的伺候他燒煙泡，煙泡燒的很好，伺候得他很舒服。小丫頭不但手藝好人長得也好，白白凈凈的，燒煙泡的時候抿著嘴一副認認真真的模樣。

林天佑抽一口煙看一眼面前的小姑娘，覺得此時很有意境，他身心舒暢的抽了一會后，因為興致不大就放下煙桿，轉而對著小丫頭使勁。

他拉過小丫頭的手，在手里反復摩挲著問：“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在這里干活干了一年多，從來沒看過像他這么好看的人，于是就紅著臉說：“我叫香香。”

李人杰靠近小丫頭故意裝作沒有聽懂的樣子問：“什么？我沒聽清。”

小丫頭的臉更加紅了同時小聲說：“我叫香香。”

李人杰咧著嘴角笑起來：“難怪你燒的煙這么香。”

他說完后一把將香香拉進懷里摟著說：“讓我聞聞你身上是不是香的？”

然后就把頭拱進小丫頭的懷里，一雙手在她的身上摸摸索索的，想要撕扯她的衣服，他猴急的模樣嚇壞了小丫頭，香香一邊用力的掙扎一邊說：“爺，你別這樣，您別這樣。”

小丫頭的話李人杰沒放在心上，他正想進一步發展的時候包房里的門突然被人推開，原本溫暖的房間立刻灌進來一股冷風。

被打擾了好事的李人杰正準備罵娘，轉過身就看到何清蘭一身寒氣的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

他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何清蘭就不由得一愣。

何清蘭帶著司機從李公館找到賭坊，從賭坊找到舞廳，從舞廳找到了煙管。

天寒地凍的天氣里她一路上風塵仆仆的，知道李人杰在這里后，她什么也沒想的就推開煙館包廂的門。

她也沒想到推開門就看到這樣的畫面，一時也有點尷尬可是她沒心情顧忌自己心里的那點尷尬。

何清蘭推門進來時，就看到李人杰和一個年齡不大的小姑娘衣衫不整的摟抱在一起。何清蘭頓時就是一愣，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樣一幅景象。

她雖然知道李人杰是個在歡場中玩慣了的人，可是她沒又親眼見過他玩起來是什么樣子的。如今驟然見到了就讓她覺得很陌生，原本在她眼里活潑有趣的李人杰突然就變成了這個糜爛的樣子。

可是現在沒有時間允許她在這里細細的琢磨兩人的感受。

李人杰沒想到自己能在這個時候看到何清蘭，他驚訝得一把推開懷里的小姑娘，跳到地上整理自己的衣服。

一邊整理衣服一邊細細的觀察何清蘭的表情，想要看看何清蘭的想法，心里希望何清蘭能夠和自己鬧個脾氣。

可惜何清蘭沒給他窺視自己內心想法的機會，面無表情的對著李人杰說：“我在門口的車里等你。”說完轉身推門離開。

何清蘭坐在車里望著窗外的人來人往，心里空落落的難受，腦袋里卻是亂糟糟的異常清醒。

她想念父親，可是現在不是她想念的時候，如今大局未定，父親也是死的不明不白，自己一定要給父親一個交待。當前這個局勢是容不得她情感用事的。

李人杰從煙館一出來就看到何家的汽車。

他打開車門就去，一下子就坐到何清蘭的身邊。

李人杰一上車剛剛坐穩，何清蘭就對著司機說：“迎客來飯店。”司機也沒多問，得了命令立刻就開車。

李人杰剛想說話就被何清蘭緊緊的攥住了手，何清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李人杰乖乖的閉上嘴巴，同時發現今天的何清蘭與往常不太一樣。

何清蘭想要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宣泄一下自己的感情，可是現在不是時候。

何老爺的突然離去帶給她撲面而來的孤單感，令她感到一種深深的恐慌。

她知道父親一旦離開，生意場上這些人定會對何家虎視眈眈，更何況父親走的這樣急，她身為何家大小姐的身份是不足以服眾的。

她對自己沒有萬全的信心，何家的家業能否存留下來就在此一舉。此刻的她無比的想念那個遠在千山萬水的唐惠忠，可是身邊只有李人杰這雙手可以抓住。

她全身顫抖，用盡全部的力量來攥著這只手。

何清蘭的手勁很大，李人杰的手被攥得很疼，可是他沒舍得松開。

他察覺出了何清蘭這個時候的脆弱，他愿意用一只手在這個時候帶給她力量。

車停在了迎客來飯店的門口，何清蘭神態自若的帶著李人杰下車，走進飯店里直接上到二樓的包房里。

何清蘭看著菜牌子對著服務員隨便的點幾個菜，也不給李人杰說話的機會就揮揮手示意服務員退下。

服務員很有眼色的將包房里的門給關上。

此刻包房里寂靜下來，何清蘭用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一杯茶水，用力的喝下一大口強忍著憋下自己欲將洶涌而出的淚水，穩穩心神然后對李人杰說：“李人杰，現在我的身邊就只有你了。”

李人杰看著她紅著眼睛努力憋著淚水的樣子慌了手腳，他從沒看見過何清蘭這副委屈的樣子，他慌張起來問：“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何清蘭搖搖頭用力的咬著嘴唇，李人杰用力一拍桌子：“那你這是到底怎么了，誰要是欺負了你我饒不了他。”

何清蘭用力的攥著水杯，對李人杰說：“家父今天剛剛過世。”

李人杰沒想到何清蘭身上會發生這么大的事情，知道她是個能忍的但沒想到會是個這么能忍的，父親剛剛過世這一路上她居然能一滴眼淚都不掉。

何清蘭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對著李人杰擺擺手說：“你不要安慰我，我不需要你的安慰，也沒時間聽你的安慰，我現在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我說的話你認真聽就好，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同你商量。”

她說不用安慰就是真的不用安慰，李人杰也沒打算繼續安慰她。他雖然知道失去父親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是因為他沒有親人所以不能更深刻的體會她的悲傷。

她的話音剛落服務員敲敲門，手里捧著一個大端盤走進來。

兩個人同時閉口不提剛剛的話題。

服務員手中的端盆上面擺的是何清蘭剛剛點的菜，等到菜一一上全擺在桌子上后，服務員又一次退下。

這一次何清蘭親自起身關門。

她選擇迎客來的包房因為這里的隔音效果是很好的，包房里的門一關上，外面的吵雜都被隔絕在門外，房間里立刻又恢復了剛剛的靜謐。

何清蘭重新的坐回到原位。

兩個人對著一桌子色香俱全的菜都沒有太大的食欲。

李人杰一只手輕撫著另一只手上大拇指的白玉鼎子，問道：“你爹這么一走，那幫老東西怎么會讓你順利繼承家業？恐怕他們是想讓你和你弟弟兩個人掃地出門吧。”

何清蘭神情立刻顯出疲憊，她雙手揉揉太陽穴說道：“這幫老家伙想的倒是美，不過他們也定會拿我是女人的身份說事，我總要趕在他們前面想一個萬全的辦法堵住他們的嘴。”

李人杰靠在椅子上，一臉玩味的看著她問道：“我的大小姐，你想怎么做？”

何清蘭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我的想法是需要有人幫我實施的，你會不會幫我做幾件事？”

李人杰將胳膊放到桌子上，上身前傾，將臉慢慢的靠近何清蘭說：“你想我怎么做？”

何清蘭不習慣他突然靠的這么近就向后仰去，靠在椅子長長的靠背上她首先緩緩的閉上眼睛。

她在心里仔細的做了一番琢磨后，才重新睜開眼睛。她的的雙眼帶著一種奇異的光彩，這種光彩是她蘊含了全身的力量調動起來的。

她站起身，一臉堅定的坐到李人杰身旁的椅子上，低聲對著李人杰交待幾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