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何清蘭聽完也后不再追問，立刻向公館里跑去。

留下的管家對李人杰是很熟悉的，知道這是小姐少年時候就結交的朋友，按理他應該招待一下對方的，但是現在家里亂成這個樣子也不好把他往里面請，再說老爺也不待見他也。

管家最后只得笑呵呵的對李人杰做了個請的手勢，一臉為難的說：“李先生，謝謝您送小姐回來，今天府上實在是太亂，不方便請您進去啊，下次的時候一定會好好招待您的。”

李人杰對此也沒在意，因為他知道何老爺是一直看不上自己的，總覺得自己是個不成氣候的小混混，如果自己這個時候進去也是不招人待見。

他沒必要自討沒趣，謝過了管家后，透過何家的鐵柵欄大門看了一眼何清蘭的離開背影才告辭離開。

何清蘭一進大廳，就看到家里的幾個姨太太圍在何老爺的周圍，嘰嘰喳喳的端茶送水的伺候著。何老爺卻是閉著眼睛皺著眉，一副無可奈何的煩心樣子。

何嘉寶倒是遠遠的坐在沙發的另一旁一旁，一臉不耐煩的看著幾個花枝招展的姨娘。

何清蘭見此知道父親沒什么大礙，這才放下心來她穩住心神挺起腰板走過去，清清楚楚的叫了聲“爹”。她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讓屋子里的每一個人都聽見。

何清蘭的聲音果然讓姨太太們從吵吵鬧鬧中立刻變得安靜下來，幾個姨太太也都自動自覺的在何老爺面前挪向兩邊，給何清蘭讓出一條路來。

何清蘭坐到父親身旁，輕聲問：“爹，身體沒事吧。”

何老爺直到聽見何清蘭的聲音的時候才睜開眼睛，女兒一進來果然整個大廳都安靜了，他這才用力的舒口氣說：“吃過了藥，已經沒什么大礙了。”

何清蘭仔細的打量父親一番，最后發現父親的氣色還好只是眉宇間帶著一股子疲憊。她一臉關切的問：“沒把劉醫生叫來？”

何老爺擺擺手說：“沒大礙的，吃過藥就沒什么了。丫頭，你跟我上書房來一趟，爹跟你說點事。”說完起身帶著何清蘭向樓上的書房走去。

何清蘭給身后的何嘉寶做了乖的手勢，然后掃了一眼整個大廳，幾個姨太太立刻收斂了神色站直了身體端正了神態。

何清蘭見此這才放心的跟著父親上樓了。

何老爺的書房是在二樓，書房里擺著一張大大的書桌，書桌后面是兩個高大的書架，書架上邊擺滿了書。

這個書房何清蘭小的時候經常來看書的地方，在這個書房里她常常是一呆就是一天。

何老爺靠坐在書房的大沙發上，何清蘭給父親到了一杯水，何老接過來喝了一口就放下，他打量著坐在身邊的女兒。女兒正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己，知道她是個有孝心的。

女兒是他中年時才生下來的，她一降生到這個家里他的事業就開始有了轉機，當初小小的一團如今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何老爺在心里嘆息一聲只可惜女兒的娘已經不再這個世上了，若是能看到何清蘭現在的樣子一定也會覺得自豪的。

女兒向來是知書達理并且也是個精明能干的，不但能把家管理得井井有條，還能在事業上幫自己出謀劃策。只可惜是個女孩，若是男孩他就是真正的后繼有人了。

何老爺拉過女兒的手說：“我一生最遺憾的事就是沒能讓你娘看到長大后的你，若是你娘還活著她一定為你高興的。你的性子隨你娘，做事穩重凡事都不讓人操心。”

何清蘭年幼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娘了，只是偶爾在父親的臥室里能看到母親的一張照片，她對娘親的感情很淡泊，相比之下她對母親的感情都沒有何老爺深厚。

何老爺這個時候提起娘親她反而不知道說些什么來安慰父親了。好在何老爺是不需要她安慰的，他叫女兒來書房當然不是為了懷念妻子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對何清蘭交待。

何老爺語重心長的對何清蘭說：“今天你二叔來過后爹想了很多事情，嘉寶現在還是個孩子，若是以后發生任何事情你這個做姐姐的可要多多照顧他了。何嘉寶能有你這個姐姐也是他的福氣，將來能夠有你照顧他我是放心了。清蘭啊，爹是怕自己不能總陪著你們呀。”

何清蘭聽后握住何老爺的手，她安慰著說：“爹這種話不要說了，等到嘉寶長大能承擔起家業的時候是要您親自來傳給嘉寶的。”

何老爺瑤瑤頭嘆息一聲說：“清蘭啊，明天的事情誰也說不準，爹活到這個歲數什么都看過的。嘉寶的性子沖動，不是守業的性子，到時候你這個做姐姐的不管到什么時候，可都別忘了你還有個弟弟呀。”

何清蘭心里一酸，她記憶中的父親永遠都是一副意氣風發風風火火的樣子，但是她發現今晚的父親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子虛弱的勁。

何老爺繼續開口說：“清蘭啊，我今晚把你叫來是有一件事情要跟你交代。”說完他扶著沙發的扶手，用力的站起來，走到書房的一面大墻前面。

墻上掛著一副來自西方的抽象畫，畫上面具體畫的是什么表達什么意境沒人看的明白，不過這是何老爺幾年前在一個拍賣會上買下來的，這幅畫很大用鏡框裱起來，看起來很重。

何老爺老當益壯憑著一人之力居然將這幅畫從墻上摘下來。

何清蘭站在何老爺的身后，看見這幅畫的后面原來鑲進墻里面一個保險柜。保險柜很大，是西方先進的密碼鎖，何老爺在保險箱上按了幾個號碼，保險箱自動就被打開了。保險箱里是許多的金銀珠寶以及將近幾百根的小金魚和幾摞厚重的文件。

何老爺轉過身對何清蘭說：“這里面是我大部分的家當，保險箱的密碼就是你母親的生日。”

何清蘭立刻明白了父親的意思，她抬頭震驚的看著何老爺說：“爹，你這是…”

何老爺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在說下去：“你雖然是個女孩，可是爹知道你不比那些男孩子差，爹也從來沒有小看過你。今天爹把這些家產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就是希望有一天爹不在的時候你能管理好我們何家的家業。”

何清蘭明白父親這么做，就是意味著要把家業交在自己的手上。她站在何老爺的面前鄭重其事的說：“爹，你放心，女兒一定會幫著您守住這份家業的。”

聽了何清蘭的話，何老爺放心的點點頭，然后重新拿起房子地上的西方大畫，與何清蘭合力的掛回原處。

夜里，洗過澡的何清蘭穿著暖和的棉質睡袍坐在書桌前，正在認認真真的寫一封書信。

信上的字跡寫得工工整整，寫完后她又仔仔細細的審閱一遍，深怕因為有了錯別字或是病句而招了看信人的笑話。一封信反反復復的看了幾遍后才覺得滿意，最后她才小心翼翼的將信紙放進信封里。

她在信封上又是格外認真的寫出收件人唐惠忠三個字，一邊寫一邊念“唐惠忠”。

每個禮拜她都要和唐惠忠都要給對方寫一封信，兩個人遠隔千山萬水，唯有薄薄的一封信化做彼此的安慰，千里之間來回的漂泊帶著彼此的思念。

每一封信都是何等的珍貴，書桌抽屜里厚厚的一摞書信都是兩個人相互的慰藉。

何清蘭站在窗戶邊，望著樓下的花園出神。

如今已經是十二月了，東北的十二月是大雪皚皚的寒冷。

唐惠忠在信里說現在的東北這邊已經是天寒地凍，手下副官在院子里堆了一個雪人，雪人很可愛，過了一個禮拜都沒有變形融化。他只嘆不能把雪人帶到她面前給她看一看雪人是何等的可愛。

何清蘭想到照片里唐惠忠高高大大的一個男人，站在可愛的雪人面前就笑出來。

年底的時候，何公館里的姨太太們都張羅著過年。

姨太太們個個每天都穿得花枝招展的逛商場，看見喜歡的就買給自己。

何老爺的姨太太們太多，他沒心思在哪一個姨太太的身上浪費時間準備禮物，干脆就給錢打發了。姨太太們也不生氣，商場里看好什么就買下來，自己買給自己開心，反正何老爺有的是錢供她們胡花。

何清蘭知道這些姨太太們終日寂寞，如今過了年也不好在錢財上苛刻她們，索性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她們不太過分就都隨他們去了。

何清蘭帶著何嘉寶坐在書房里，姐弟兩個人個各占書桌的一方。

何清蘭一邊看賬本一邊看著弟弟的學習。

何嘉寶平日里不學無術，每次考試考得不好就會換來何老爺一頓棍棒教育，打完就完事。

何清蘭在旁默默觀察覺得父親的這個教育方法及其不妥當，干脆自己親自教導弟弟的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