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隱山絞肉機
- 橫推世間,從看門小卒開始
- 睡覺的喵嗚
- 2154字
- 2025-04-11 23:10:55
紹佑二年九月初十,虞朝豫州毫城連市巷后街。
空曠的隱山會比試場地之上,眼下已無活人站立其間。
殘破的尸身雖被及時拖走,但四灘顏色深淺不同的血跡,仍在默默地提醒著世人此地曾發(fā)生過的一切。
隱山會……
生出圈外者,敗!
死于圈內(nèi)者,敗!
這第二日的比試已落幕四場,四具尸體,再加上兩個傷殘,便是今日目前的戰(zhàn)果。
四周人群猶如嗅到腥味的蠅蟲,情緒亢奮地發(fā)出陣陣嗡鳴。
喝彩、咒罵、振奮、失落……各種亂七八糟的話語彼此碰撞,仿佛戰(zhàn)場上的金鐵之聲直催人心,又好似擂鼓行令邀人死戰(zhàn)。
接下來本該今日最后一場比試了,之所以臨近結束還能讓現(xiàn)場如此喧囂塵上,全因前頭這四局,南北兩方各自勝了兩場。
虞和縉,恰恰斗了個平手……
“要我說,縉人那邊定會派出個壓軸的侯官上場,咱們這邊也得有所應對才是!”
“對!切不能再讓好似昨日用槊那人一般的上了……”
“各位大人!定要派出個厲害的呵!”
“是啊!請諸位大人明鑒啊……”
百姓請愿之聲一浪高過一浪,沉沉重疊著涌入了遮陽棚內(nèi)。
聽見這些呱噪的聲音,大寒厭煩地皺起眉頭,心中著實不喜。
什么時候……論到爾等黔首來教本尊如何做事了?
但鑒于眼下情形,他還是不得不強自按捺,認真考慮起合適穩(wěn)妥的人選來。
衛(wèi)國公徐元陵?
不行,這人得留在萬一之時再上。
壽陽軍鎮(zhèn)常延壽?
這才第二日,此時用他屬實也太早了些……
還有誰?
大寒這邊還在兀自琢磨,卻不料對面南縉是毫不耽擱,徑直將這最后的一輪人選給推了出來。
竟這般快的?
……
……
“仲郎,老哥哥還是那句話,如遇緊急當以保全自身為上啊……”
回頭瞧了眼一臉擔憂的王閬,袁仲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
王老哥自是一片好心,但他到底不是侯官,也從未上過戰(zhàn)場。
他是終究不能明白,“生出圈外者敗”這句話的含義呵……
家族、前程、名聲、仕途、大縉的臉面,這一樁樁一件件,豈是偷生所能換來的?
見對方應下,王閬還只當這年輕人終于開竅了,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氣。
隨即,便在他的目送之下,袁仲邁開大步而行。
他無所畏懼地走出營地,往著那一個個圓形走去。
片刻過后,袁仲挑了個尚無比試用過,青石板干凈的圓圈站定。
剎那間,四周猛然安靜下來,數(shù)不清的目光也隨即匯聚到了他的身上。
袁仲緩緩掃視一圈,隨后傲然挺起胸膛大聲吼道:“大縉袁仲,指名邀戰(zhàn)繡春刀陳寧,可敢應戰(zhàn)否?!”
……
……
“今日第四場比試,大縉勝!”
當廣陽子道人揚聲宣布結果之后,猛烈的不滿聲便隨即沖天而起。
這動靜來得既快且狠,害得陳寧趕緊關上【耳聰目明】的同時,還不得不伸手揉了揉耳朵。
吵死個人了……
一想到今日過了,這“隱山牌”絞肉機還得持續(xù)八天,他便止不住有些煩躁。
便好似兩只蟋蟀相斗,各自晃須豎翅是戰(zhàn)意十足,圍盆旁觀者更是吶喊助威興致勃勃。
可若是再放上幾只蟋蟀,叫它們也做圍觀者……
當是會有何種感想?
鬼知道……
旁的蟋蟀究竟生何感悟陳寧自是不知,也更是不感興趣。
但他自家,卻是不喜做這角斗場中的表演者,用血腥和奮戰(zhàn)來供他人取樂。
在陳寧看來,若是臨陣搏殺,你要殺我我便反殺回去,哪怕私下無仇無怨也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了。
可眼下這……又算哪門子事?
心底不喜,他這表情自然也就顯得意興闌珊,當即引來身旁徐元陵好奇。
“陳兄,我觀你好似不喜這隱山會?”
當著明眼人的面,陳寧也不好順口編排,只得坦誠點頭:“確實不喜。”
另一邊常延壽聞言也來湊趣:“陳兄可是覺著今日這四場不甚精彩?”
精彩?
這鮮血四濺,斷肢橫飛的……
陳寧想了想,輕聲答道:“只是覺得如此這般好似被人看戲,很不自在。”
“原來如此……”徐元陵點頭,隨即又說道:“可對于大多侯官而言,這畢竟既是彰顯自身本事,又是為國朝立功的良機,雖說生死難料,但卻興奮得緊呢。”
常延壽聞言也是贊同:“是啊,如此可出風頭的場合,陳兄為何卻要介懷?”
是怎樣的么?
陳寧下意識轉頭往四周看了看,只見眾多待戰(zhàn)侯官果真或是激動,或是緊張,但唯獨沒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厭煩之意。
這是為何?
轉過頭,陳寧獨自愣神,見他這副模樣,徐元陵仿佛開導一般娓娓道來。
“或許會有那么幾人是身不由己來此,但大多數(shù)嘛……當是渴盼已久了。”
陳寧看向對方,誠懇問道:“請徐兄解惑。”
“解惑倒是談不上……”徐元陵微微一笑:“無非是因名利二字罷了。”
這位國公爺雖然年輕,但畢竟身份顯赫又出身高門,對于如何驅使這世人賣命,卻早已是耳睹目染。
“官職、權力、財貨、修行、美色、威名……這世人碌碌,不過皆是為此而已,端是鮮有人能跳得出這桎梏去……”
“求一份前程,掙一分榮華,搏一縷超脫!”
“便是這當中任意一條,便足以使人忘其所以了呵……”
“陳兄難道還以為有人能置身事外,不受其擾么?”
因為這些,人便可變獸?
陳寧生出念頭剛要反問回去,卻又猛然心頭一驚,頓時熄了這打算。
這特娘的……不就和自己前世一樣嗎?
無論是在哪個世界,這人與獸的身份,不都是剎那間便可轉換的嗎?
嘿!
我這叫什么……圣母?無病呻吟?
還是事不關己便可隔岸觀火……肆意點評?
這個世界的人做何選擇如何行事,當是自有其內(nèi)情所在,我又憑甚高高在上低頭俯視?
我之不喜僅是因我不喜!
又何需探究根底,去要他人也懂我之不忿?
行事但求己之順暢,可依本心……即可!
“多謝徐兄!”陳寧重新抬起頭來,正待再說幾句,卻聽對面比試場中突然有一道嘹亮聲音傳來。
“大縉袁仲,指名邀戰(zhàn)繡春刀陳寧,可敢應戰(zhàn)否?!”
斗盆已開,一只蟋蟀已是先行跳入其中。
另一只呢?
該是做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