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鶴的身影化作流光消失在老大圣眼前。

老大圣搖頭苦笑，眼眸中滿是悵然。

無敵之道，成帝之心……

曾幾何時，他也曾風華絕代，睥睨八荒，立志成帝，可踏上人族古路后，見到了太多太多天驕。

那份少年心氣也在一次又一次潰敗中磨滅，僥幸躋身大圣之列也是庸庸碌碌，止步不前。

立志成帝，證道至尊，也隨著光陰流逝，漸漸被他當成無知者年少輕狂的話語。

直至百年前遇見徐鶴，先天圣體道胎所展現出的無敵之姿，讓他想起昔日絕巔的無始大帝。

他篤定徐鶴能成帝，讓徐鶴代自己完成夢想。

曾經不過是看中他的體質，現在看來……那顆無敵之心，自己還差得遠。

現在，他倒是覺得，徐鶴要真能在黑暗紀元中活下便真能證道大帝。

“太古時期人族羸弱，但后世大帝卻層出不窮，都是因為這一份至強的道心么……”

“哈哈哈哈……那老夫也瘋狂一把！”老大圣大笑起來，飛身而上。

…………

徐鶴并沒有徑直飛身加入戰場。

他在銀河中不斷穿梭，掠過無數生命古星，游過幾座雄偉帝關，準帝八重天的威壓引得無數人叩告，不斷虔誠的祈求。

徐鶴的身影沒有停留，反倒是加速離開。

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葬帝星。

旁人不知，但徐鶴卻是門清。

在葬帝星瑤池舊地，有一罐無始精血，配合先天圣體道胎或可讓昔日無始大帝短暫重臨人間。

雖說徐鶴深知無始大帝在奇異空間，又有敵對勢力干擾，無法真正降臨。

但至少，一罐無始精血在，如果能讓他短暫擁有大帝戰力，那對當下局勢也有極大的幫助。

紫山還有無始鐘，幾乎就要成為仙器，火域還有仙火，這都是極大的助力。

徐鶴并不指望能夠借此力壓數位至尊，但這些都是他可以拼掉一位至尊的籌碼。

他只希望，能夠再快一點。

途徑一座雄偉帝關，一道強橫到讓徐鶴都無法忽視的氣機讓其停留。

徐鶴驚詫，來到帝關前喃喃自語道：“準帝巔峰？”

那股氣機徐鶴絕不會判斷失誤，同為準帝，每一個都是強橫的存在，而這一道氣機竟讓徐鶴隱隱生出一絲錯覺。

臨了，徐鶴才看清那股準帝威壓的來源。

一個面容普通，甚至可以說是平平無奇的男子，雖普通，身影卻顯得有些偉岸，黑發披散，手持大印，雖殘缺一角，但仍散發著恐怖的氣勢。

其內神祇似乎就要走出，再度征戰九天十地。

“太陰人皇印……你是？”徐鶴瞳孔一縮，滿是驚詫。

這是一道真正的極道帝兵，曾隨太陰人皇征戰，其上那殘缺的一角便是太陰人皇功績最好的證明。

但令徐鶴最為警惕的，還是手持帝兵之人。

太陰人皇道統早已是被篡奪，而今之人又是誰？

“我是太陰帝子。”許是看出徐鶴臉上的疑惑，太陰弟子開口道：“太古年間我父將我封入神源，留待動亂走出。”

徐鶴沉默，只是靜靜看著太陰帝子。

太陰人皇血脈斷絕，道統遭篡，兩件事情都足以讓眼前這位帝子暴怒，看樣子帝子現今已是了然，但二人都默契的沒有提及。

周遭修士已經奔逃的差不多了，只有垂垂老矣，即將坐化的老人，還有不少尚在襁褓無法逃離的幼童。

或許幼童也不知曾經溫暖的臂膀懷抱今昔消失不見。

“你要去哪里？”太陰帝子看著徐鶴，他能感受到徐鶴身上那股帝威，連他都不敢說能夠蓋過去。

“我要去紫山，那里有無始鐘，或許我可以借用。”

徐鶴沒有隱瞞，而是將先天圣體道胎的氣機顯露而出。

“果然是得天獨厚的體質。”太陰帝子靜靜感受，看著眼前的徐鶴，眼底流露出一抹贊賞的神色。

他被封神源，不曾見過無始，可也在蒼生慟哭中聽到有無數人吶喊其名。

而蒼生呼喚“無始大帝”的頻率，竟然絲毫不少于“太陰人皇”和“太陽人皇”，想來也是絕巔大帝。

想來人族這些年，過的不會比太古差。

心底生出這般心思，太陰帝子又看向徐鶴。

準帝八重天，能有這般帝威，能有這般道心。

“假以時日，你必成大帝，現今奮起，你就不怕葬身黑暗動亂？成為那些至尊腐朽仙臺的養料么？”太陰帝子道。

徐鶴眸光如電，攝人心魄，像是自言自語：“有人在破敗中崛起，有人于寂滅中復蘇，我并不認為我會葬身于此。”

“縱身死，心不悔。”

太陰帝子剎那間有些失神，只是不斷呢喃著徐鶴的話語。

“在破敗中崛起，于寂滅中復蘇……縱身死，心不悔……”

看著徐鶴，他笑道：“這便是你的道心么？”

“現在我越來越覺得，你會是當世大帝，只可惜我能感受到天地間還有那股威壓。”

出關時，他也曾沖擊帝境，只是沒能成功，只能感嘆時機不對。

“只可惜我只有一道帝兵，無法借于你。”太陰帝子輕輕一嘆，頗為落寞。

他說完這話便是道別轉身，剛飛至半空，徐鶴追了上來。

“前輩……”徐鶴情緒復雜，不知如何開口。

世人沒有守護人皇血脈，道統也沒能傳承下來，這些事情帝子已是知曉，卻毅然決然奔赴戰場。

“不必內疚，那些事和你沒有關系。”太陰帝子神色淡然。

“哪有什么不朽的傳承，總有一天都是會被塵埃湮沒。”

滿地哀鴻，漫天鬼殍。

太陰帝子動容，握著人皇印的手緊了緊，太古年間人皇將其封印，留待后世。

此次說是最大的一次動亂也不為過，所以，他出世了。

“因為我父是人皇，因為我是太陰帝子。”太陰帝子說完最后一句，徑直消失在徐鶴視線之內。

星際穿梭間，他不曾駐足，只是眼神極為依戀。

他在朝著紫薇帝星飛去。

那里曾鐫刻著他昔日的輝煌，那里曾雕刻著人皇的印記。

那里，也有古代至尊在吸食生命精氣。

臨近了，太陰帝子才眷戀的看向深空；他想起了曾經，被封神源前，他也曾觀星賞月，這一次，不知會不會是最后的遙望。

沒有不朽的傳承……同樣沒有不朽的至尊。

最后一眼，太陰帝子心如鐵石，氣勢在頃刻間暴漲，準帝巔峰的修為毫不掩飾。

看著回望而來的禁區至尊，最終，他只是平靜道：

“我乃太陰帝子，代父征討，敢問諸位至尊，誰要與我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