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銀走上高坡,看到眼前一片狼藉的戰場,遠處的灰巖城堡聳立在半山腰,穿著各式鎧甲的貓咪在他眼前一覽無余。
就算明知這是一個貓族主導的世界,在此刻義銀依然被貓族強大的創造力所震懾。
他們的確是建立了一個屬于自己的貓族文明,就像義銀前世的人類一樣。
坐在義銀的右肩上,索菲亞不習慣得挪了挪屁股。
經過河邊那么一抱,這一人一貓的關系似乎變得更加親近。
這一路到處是被江水淹沒的低矮處,三十厘米高的矮腳貓公主沒法過河,干脆就坐上義銀的肩膀,一路騎了回來。
一人一貓剛出現在高坡,就有無數貓涌了過來。
索菲亞看到沖在隊伍最前面的露娜,在義銀耳邊輕聲說道。
“放我下去。”
義銀點點頭,小心翼翼把她放下來。
露娜也正好沖了過來,單膝跪地行禮道。
“您可算回來了女子爵,您怎么就一只貓跑了出去,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我可。。”
激動的露娜語無倫次,索菲亞把她拉起來,拍了拍肩膀安慰道。
“是我欠缺考慮,讓你擔心了,下次我會注意的。”
貝爾跟著跑到義銀面前,抬頭看著他喊道。
“你可真牛b啊!那么大的動靜到底。。”
義銀一把掐住這只口無遮攔的橘貓脖子,低下頭說道。
“晚點我們私下聊。”
貝爾看向身后正靠近過來的貓群,輕輕點了點頭。
他只是憨厚耿直,又不是真的傻,還是分得出輕重的。
露娜與貝爾身后,首先靠近過來的是碎石丘陵最大的三位封地貴族,在七尾議會擁有席位的雪爪公爵,絨毯侯爵,鐵橡樹侯爵。
雪爪公爵作為呼嚕領的封君,此刻的表情也最尷尬,他一直在暗中打壓索菲亞,不希望履行封君對封臣的庇護義務。
但最后,卻是索菲亞在鷹喙隘口的一番慷慨陳詞,說服北方貴族軍南下支援灰巖城堡,援救雪爪公爵這位封君。
雖然說鐵橡樹侯爵帶兵南下,更多是考慮自己的利益,才會暗中推波助瀾,幫索菲亞唱足了戲份。
但不管怎么說,索菲亞女子爵的所作所為,都完全符合一位負責任的封臣形象,誰不得豎起大拇指夸一聲忠義果決的好貴族。
這就等于把雪爪公爵架上了火架烤,讓他不得不對索菲亞女子爵表示自己的感激。
雪爪公爵微微鞠躬,說道。
“感謝你,索菲亞女子爵,感謝你為碎石丘陵所做的一切,我欠你一份情。
從今日起,呼嚕領的事,就是我的事。”
索菲亞單膝跪地,行禮道。
“誠惶誠恐,這是我身為封臣的義務。”
雪爪公爵立即把她扶起來,君臣相視一笑,好似盡棄前嫌。
但兩貓心里都明白,這就是一場演給別貓看的政治秀。
雪爪公爵因為這一戰的失誤,威望大大被削弱了,他變得更需要團結當地貴族,小心防范鐵橡樹侯爵取代自己成為碎石的貴族領袖。
原以為皇族已經滅亡,一個逃亡的公主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卻不想這位公主的底蘊竟如此深厚。
前有人騎士參與騎士比武,后有皇家之爪騎士團傾巢來援。
再加上碎石丘陵貴族們在戰場上那句最后的曼基康萬歲,讓雪爪公爵不得不改變自己的政治態度。
人生四大鐵,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的道理是四海通用。
戰場上并肩作戰的過命交情,讓碎石丘陵的貴族圈已經接納了索菲亞女子爵,這是不以雪爪公爵個人意志為轉移的客觀現實。
社會規則約束著所有貓,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王族也有迫不得已的時候,何況是威望已經受損的雪爪公爵。
而且這一場君臣之間盡釋前嫌的政治秀,對雪爪公爵有益無害。
這些大貴族的政治敏感度都很高,大地母神對黑暗神的強力反擊已經透出了關鍵信息。
那就是對雙神回歸這件事,大地母神其實是很不爽的。
對于信仰大地母神的大多數貓族而言,他們必然百分百擁護大地母神。
不管雙神回歸是謠言,還是真實存在的事,拿這個理由來打擊曼基康皇族的政治正義性已經不存在了。
而七尾議會把攝政王屠滅曼基康皇族這件事,定性為拯救貓族不被雙神回歸后報復的英雄行為,更是站不住腳。
七尾議會那邊必然會出現一場反攻倒算,撥亂反正的政治風暴。
雪爪公爵先貓一步,他看似站在索菲亞女子爵一邊,其實是站在大地母神這邊。
站大地母神這邊,怎么可能是錯的呢?這是最穩當的政治立場。
索菲亞自然知道自己這位封君蛇鼠兩端的心思,但她現在需要在碎石丘陵站穩腳跟。
就算眼前這位封君再不是個東西,但他畢竟還是碎石丘陵的貴族領袖,總得虛與委蛇。
鐵橡樹侯爵對雪爪公爵政治地位的挑戰是一場長期的博弈,最后的結果尚未可知。
出于自身的考慮,索菲亞沒必要去得罪雪爪公爵,呼嚕領就在碎石丘陵,搬也搬不走,自己干嘛要得罪當地最大的地頭蛇呢。
雪爪公爵當眾承認欠了索菲亞一份人情,有了這份人情在,雙方能處就處,維持場面上的和睦還是沒問題的。
索菲亞此刻更在乎的事,是如何洗白被屠滅的皇族這塊招牌。
區區一個呼嚕領女子爵的身份只能讓她自保,想要復興皇室走上女皇之路,第一步就是把被影月大公污蔑潑臟水的曼基康皇族洗白。
碎石丘陵雖然實力不強,但畢竟在七尾議會有三個貴族席位,是108位封地貴族中的一員。
雙方未來還可能有巨大的合作空間,所以自然需要先達成諒解。
雪爪公爵與索菲亞女子爵各有所需,于是才有了這場冰釋前嫌。
一旁的絨毯侯爵感動得抹了抹眼淚,帶頭鼓掌,引來無數貴族感動得響應。
一旁的鐵橡樹侯爵看得臉僵,想冷笑,但場面不合適,他畢竟是軍人的直性子,實在學不來雪爪公爵的無恥,絨毯侯爵的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