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碎石丘陵，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漏斗。

曾經平衡的三川三山體系是以北高南低，海拔層層降低為依仗。

由西向東的鷹喙山，貓背山，翠山連帶周圍丘陵，不斷分流通過鷹喙隘口的斷脊江，形成由北向南的血棘河，鐵砧河，哨兵河。

這三條斷脊江的支流流域又形成了碎石丘陵的經濟基礎，灌溉土地，水運物流。

現在，貓背山炸了個大口子，斷脊江直接灌入貓背山與翠山之間的中部盆地，把無數耕田淹沒。

中部淪為一片澤國，東南的黃金走廊因為哨兵河水量大減，是否還能繼續維持水運樞紐的地位，尚未可知。

碎石丘陵的貴族們已經顧不上什么游牧貓群，春天才剛剛播下的種子，碎石丘陵的中部盆地產糧區就淹了，東南平原也肯定要缺水。

一進一出，今年的糧食產量搞不好能跌五成，抗洪防旱已經是碎石丘陵貴族們迫在眉睫的要緊事。

至于那些戰敗逃走的游牧貓群，飯碗都被打翻了的現在，誰有空管他們死哪里去。

———

哨兵河畔。

黑手大酋長站在耐奧祖身邊，望著看不到盡頭的敗軍潰兵正在過河，他說道。

“大薩滿，真的要這么做嗎？”

耐奧祖這只無毛貓的皮膚已經完全變成了黯黑色，他的眼睛化為漆黑，沒有了眼白瞳孔的區別。

將手杖擲地，耐奧祖說道。

“灰燼騎士團這些瘋子，他們還在追擊，我們想要安全撤退，必須把他們甩掉，你立即將橋梁燒了?！?

黑手猶豫道。

“可我們還有一半貓沒過河，其中不乏各個氏族的精銳，我們之后該如何向他們的氏族交代？”

耐奧祖用沒有感情的漆黑眼睛看向黑手，淡淡說道。

“我們敗了，這一戰沒有搶回一顆糧食，白災造成的兩成糧食缺口還在折磨我們的族人。

殘兵敗將士氣低落，我們已經不可能再去星墜平原劫掠。

如果那些氏族的精銳戰士在，他們氏族里留下的老弱病殘會乖乖獻出糧食嗎？

黑瞳氏族與影月氏族的貓不能挨餓，我們必須有足夠的暴力壓服其他氏族，所以我們不能讓那些氏族的戰士們回家。

只有這樣，你的大酋長之位才能穩住?！?

黑手點點頭。

“我明白了，但奧格瑞瑪還在對岸。?！?

耐奧祖搖搖頭。

“我的眼睛看到了，他與格羅姆同行，他對你的忠誠已經動搖。”

黑手重重得喘了兩聲，紅著眼走了下去。

“黑瞳的勇士們，澆油！”

正在過河的氏族貓發現黑瞳氏族的戰士在橋頭澆油，黑手大酋長站在那里，拿著火把。

貓群騷動，每只貓都恐懼得想要沖過橋頭，相互推攘中不斷有貓落入水中，被湍急的河水沖走。

黑手上前伸手就要點火，遠方卻有一只箭飛來，釘在他腳前。

黑手猛地回頭，瞳孔收縮，他看到了一支奔馳而來的雪豹騎，為首的挪威森林貓正是早應該死去的杜隆坦。

黑手的護衛們拔出武器，把他保護在身邊，黑手高喊道。

“杜隆坦！我早就知道！你這個游牧貓群的叛徒！北方來的走狗！”

杜隆坦下豹，獨自走了過來。

“不！黑手，你才是背叛了游牧貓群的那只貓！

你，還有你背后的耐奧祖，你們擯棄了大地母神的榮光，投靠了黑暗神，把游牧貓群帶入了深淵！”

黑手外厲內荏，指著杜隆坦身后的雪豹騎隊。

“胡說八道！你看看你的身后，那些是冰痕騎士團的雪豹騎士！

游牧貓群的事情，從來都是自己解決，什么時候依靠過外貓！”

杜隆坦舉起身后的霜牙戰旗，狠狠插在地上。

“你說得對，黑手，游牧貓群的未來必須由我們自己來決定！

來吧，我向你發起榮譽的瑪克戈拉！我以霜牙氏族酋長的身份向你挑戰，讓我們用傳統的方式來解決糾紛！”

黑手一時語塞，耐奧祖此時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嘎嘎笑道。

“杜隆坦，你沒有資格發起瑪克戈拉。

在你背叛游牧貓群，向碎石丘陵告密的事情暴露之后，霜牙氏族就已經被游牧貓群除名了！”

杜隆坦肅然道。

“我前往碎石丘陵，是大地母神的意志，是你們屏蔽了大地母神的神諭，將游牧貓群帶入了絕境！”

耐奧祖吼道。

“誰來證明？”

“我來證明！”

黑手與耐奧祖同時回頭，他們身后的橋頭，貓群分開，走出兩只高大的西伯利亞森林貓。

他們身上滿是傷痕，但卻昂首挺胸，他們經過的時候，氏族貓紛紛捶胸低頭鞠躬向他們表示敬意。

格羅姆舉起斧頭指著黑手，大罵道。

“灰燼騎士團出現在了戰場上，那群大地母神的狂信徒不會為了任何貓而戰，唯有母神的意志能夠指使他們加入世俗的戰場。

黑手，你害怕各大氏族發現真相，你妄圖燒了橋梁讓我們都死在灰燼騎士團的手里。

你這個無恥的懦夫！

耐奧祖說杜隆坦沒有資格發起瑪克戈拉，很好，那么就讓我來！”

格羅姆從身后拔出屬于貓吼氏族的戰旗，剛要向黑手挑戰，卻被奧格瑞瑪一把攔住。

格羅姆惱怒道。

“奧格瑞瑪，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偏袒這個懦夫嗎！”

奧格瑞瑪搖頭道。

“不，要發起瑪克戈拉的貓應該是我！

黑手，你看著我！

拿起你的武器，我要向你發起瑪克戈拉，你不配為黑瞳氏族的酋長，我要殺了你！

黑瞳氏族的勇士們，放下你們的武器，在我與黑手決斗完之前，他不再是你們的酋長，你們沒有義務保護他的安全。

這是神圣的榮譽的瑪克戈拉！”

黑瞳氏族的戰士們你看看你，我看看你，有一貓退開，其他貓也紛紛退開。

其他氏族挑戰黑瞳氏族，他們可以為了氏族的榮耀拼命，但奧格瑞瑪是黑瞳氏族的二號人物，是黑手的副官。

他發起的瑪克戈拉是屬于黑瞳氏族內部的酋長挑戰，黑瞳氏族的戰士們自然不會阻攔。

黑手看向耐奧祖，耐奧祖輕輕點了點頭，黑手上前把黑瞳氏族的戰旗插在地上，吼道。

“來吧，奧格瑞瑪，我會摘下你發熱的腦袋，讓它永遠冷靜下來?！?

黑手穿著重甲，手持巨錘，站在場地中央，群貓紛紛退出，留出足夠的決斗場地。

看著傷痕累累的奧格瑞瑪，黑手充滿了信心。

他原本就比奧格瑞瑪強悍，這次戰爭他一直在后面指揮，不像奧格瑞瑪又是打前鋒，又是斷后，體力和受傷更是拉大了兩人的差距。

這一場瑪克戈拉，他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