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曼仔細看去，發(fā)現(xiàn)那船工的腳步搖晃，面紅耳赤，顯然是喝了不少酒。

“別擋老子的路！”

船工大聲嚷嚷著，卻沒有看向兩人，就連眼神都難以聚焦，看來是喝得神志不清了。

赫爾曼頓時起了歪主意，他走上前去，遞上一枚銅幣。

與此同時，魔力在掌心悄然流轉(zhuǎn)。

那銅板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澤，竟鍍上一層金色的外表。

船工還以為是貴重的金幣。

醉酒之下，他也失去了判斷能力，輕易就中了赫爾曼的騙術(shù)。

他絲毫沒有察覺到，這金幣的大小和重量都要夸張許多。

船工搖搖晃晃地把“金幣”揣進懷里，咧著嘴笑道：

“嘿嘿，今年的冬天啊，真是冷得可以，凍得人直打哆嗦，船都凍得動不了，貨一上去準會沉底。”

“去年也是冷，但今年……哎呀，今年更厲害，你們說是不是啊？”

雖是口齒不清了些，但赫爾曼卻聽懂了個大概。

簡而言之，萊茵河的航運在短期內(nèi)都將處于停滯狀態(tài)。

萊茵河流域全年濕潤且氣候穩(wěn)定，下游屬于典型的溫帶海洋性氣候。

但位于帝國西南部的上游地區(qū)氣候卻截然不同。

赫爾曼推測，萊茵河發(fā)源于魔獸山脈，嚴冬的大幅降溫使得山脈中的冰雪不再融化，因此上游的水量自然降低。

再加上水面結(jié)冰，還有地形導(dǎo)致的河谷狹窄，坡度較大等等因素，這才讓冬季的航運變得難上加難。

船只一旦載上貨物，就有很大的風(fēng)險，如果減少載貨數(shù)量，這一路的收益又抵不過損耗。

而這其中，是否還有魔法這一類神秘力量的因素，赫爾曼就不清楚了。

等到春天，隨著冰雪融化，萊茵河上游段的水量也會隨之增加。如果夏季進入暴雨期，水量還會更高。

在經(jīng)歷了汛期過后，從八月開始，萊茵河的水量恢復(fù)平穩(wěn)，直到下一個冬天。

倒是萊茵河下游階段，不會因為這種種因素而影響航運。那些因為貿(mào)易而繁華的地區(qū)，也主要集中在下游段。

大量的商貿(mào)城市，構(gòu)成了從北海沿岸，到萊茵河的貿(mào)易大網(wǎng)。

船工繼續(xù)說道：

“大概兩個月后吧，等到那冰啊雪啊都融化了，到時候秘銀商會大概就會帶頭，你說是不是……嗝。”

赫爾曼揮手打散了酒嗝的氣味。

怪不得船工會白日酗酒，看來盧塞恩鎮(zhèn)的河運路線，已經(jīng)停擺了很長一段時間。

氣候因素導(dǎo)致商船難以航行，赫爾曼對此沒有任何辦法。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倒是可以考慮走陸路，仗著騎士等階帶來的體力優(yōu)勢，從山林偷偷越過普森家族的領(lǐng)地。

幾人聚在一起目標太大，赫爾曼也不打算拋棄現(xiàn)在的同伴。

畢竟，約翰三人算是他在當世唯一的后盾。

既然如此，未來的兩個月，他們恐怕都要滯留在盧塞恩鎮(zhèn)里，這對赫爾曼的計劃多少有些影響。

思來想去，還是要盡快找些生財之道。

既然路已經(jīng)被行會堵死，那不如干脆加入行會，看看這其中有些什么門道。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到時候蹭行會的商船出航，也會更為方便。

赫爾曼對船工提到的“秘銀商會”很感興趣。

秘銀商會能夠牽頭，調(diào)動一眾商人，想必自身的實力也有保障，應(yīng)該是這一帶頗具能量的存在。

打定主意，赫爾曼朝船工點了點頭，接著又惡趣味地送上一枚“金幣”。

這次更過分，他干脆用一粒銅子來冒充金幣。

赫爾曼接著問道：

“你口中的‘秘銀商會’在何處？”

船工又一次得了好處，自然是知無不言。

“這你可算是問對人了，在那邊。”

赫爾曼朝著船工手指的方向看去，問道：

“在西南邊？”

“沒，沒錯，西南邊，過了那個滋啦滋啦鋸木頭的房子，過去就能看到。”

目送船工歡天喜地地離開，這時候，身后傳來腳步聲。

約翰小跑著來到兩人面前，靠近過來道：

“我們在鎮(zhèn)東邊找到一戶農(nóng)舍，馬庫叫你們過去看看。”

赫爾曼頷首，將加入商會的計劃暫時擱置。

這件事急不得，商會和船隊又跑不了，他打算先好好安頓下來，休整一陣。

在前往農(nóng)舍的路上，赫爾曼將他探聽到的消息，詳細地向約翰復(fù)述了一遍。

約翰聽后，似乎并沒有表現(xiàn)出焦慮。

赫爾曼不免多看了他兩眼，在這位同伴身上，有著勇敢果斷，和隨遇而安兩種互相沖突的性格，

一路上，大小決策都是赫爾曼和馬庫在商討。

加之鎮(zhèn)外遭遇帝國軍隊，似乎牽動了約翰不好的回憶，此刻他顯然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操心其他事情。

……

行至鎮(zhèn)東面，直到穿過城墻踏入外城，才見到馬庫站在一處農(nóng)舍的圍欄間，正朝著他們的方向招手，催促眾人進入屋中避寒。

馬庫介紹道，“這間農(nóng)舍的主人在鎮(zhèn)內(nèi)另有住處，正好可以騰出屋子來。”

赫爾曼環(huán)視了一圈農(nóng)舍的內(nèi)飾，角落有一個用石頭和泥巴糊成的簡易壁爐，墻壁上除了幾個掛環(huán)之外，再無其他裝飾。

屋里幾乎空無一物，只有角落里堆放著一些茅草。

農(nóng)舍共有一個正廳，兼作廚房，側(cè)面有兩間小型臥室，還有一間倉庫，和谷倉相連，透風(fēng)嚴重不宜居住。

這段街道的平時見不到幾個人影，雖然屋子簡陋了些，倒也還算符合要求。

這一路上將就習(xí)慣了，赫爾曼也不挑剔。

接下來，便是討價還價的時間。

在赫爾曼觀察房間的時候，農(nóng)舍主人也在打量著他們幾人。

他的目光在赫爾曼腰間的皮帶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已然斷定了眼前這幾人不會缺錢。

他清了清嗓子，隨即報出了一個令人咋舌的價格：

“一個人住一周，就按照五枚銅幣算，五個人一共收你們二十五枚銅幣。”

金幣、銀幣和銅幣的兌換比是1:10：100。

這四十枚銅幣，折算過來就是四枚銀幣。

馬庫語氣中帶著不滿：

“明明說好的十五枚銅幣，你怎么坐地起價？”

約翰本就極為煩躁，見農(nóng)舍主人不識好歹，也是一瞪眼睛，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架勢。

那農(nóng)舍主人毫不退讓。

“剛才那是按照你們?nèi)齻€人算的，誰知道你們五個人一起。現(xiàn)在多出兩個人，可不是要重新計價嗎？”

赫爾曼聽了直搖頭，前世手頭緊的時候，曾經(jīng)六個兄弟擠在一間旅館雙人房。

那種窘迫的日子，他至今記憶猶新。

他還記得那是一家情趣旅店，當時三個人擠在床上，一個人睡沙發(fā)，另外兩個人拿著教室的桌椅拼一拼，又是兩張床。

現(xiàn)在身上的錢幣他還有大用，怎么能任隨便一個自由民宰割。

他拍了拍約翰的肩膀，讓他稍安勿躁，接著對農(nóng)舍主人好聲好氣地說道：

“我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探訪親人，路上卻遭到了狼魔獸群的襲擊，攜帶的路費不幸遺失，還希望閣下能夠幫襯一下。”

接著，赫爾曼又行了一個電視劇里看到的騎士禮節(jié)。

根據(jù)以往談生意的經(jīng)歷，一套感情牌加上馬屁的連招，總是能起到效果。

沒想到農(nóng)舍主人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似乎是吃定了幾人。

“二十枚銅幣，一點也不能少。”

赫爾曼見軟磨硬泡無果，心中明白談判成功的希望渺茫。

他頓時覺得浪費了口舌，不打算在這里繼續(xù)浪費時間。

又不是非這間農(nóng)舍不可，大不了換一間住處。

就在這時，跟在隊伍最后的盧卡斯一個不小心，手中的騎士劍劍柄墜地。

金屬與地面碰撞，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農(nóng)舍主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只看見閃爍著寒光的劍刃，頓時被嚇得臉色蒼白。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幾步，雙手本能地抬起，做出防御的姿勢。

“你…你們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