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看的見這一瞬間的燦爛，你就會知道，這種美，任何東西都比不上?！壁w肆朝著林秋棠微微一笑。

劍光一閃。

陳默捂著噴血的咽喉倒退，眼中盡是驚駭。

“你握劍的手在抖?！壁w肆甩去劍上血珠，轉身看向呆滯的林秋棠，“你走吧，我的劍不殺女人?！?

陳默不甘的倒了下去，林秋棠伸手去扶……

“劍在哭……”趙肆振落劍上的鮮血，青鋒嗡鳴如泣。

他轉身時帶起的風掠過林秋棠耳畔：“再見，女人……”

尾音未落，劍尖已沒入女子心口。

血霧在茶棚廢墟間緩緩沉降，趙肆手中的劍還滴著血，林秋棠也倒在了在血泊里。

“你……不……不是說……為……為什么……”她的手指深深摳進泥地里，從喉嚨里管涌而出的血阻止了最后的質問。

陽光穿過茅草縫隙，在她逐漸渙散的瞳孔里投下光斑。

“這把劍不是我的?！壁w肆蹲下身，用染血的袖子擦凈她臉上血污，“這是你身為美女應得的，看，多干凈。”

趙肆望著林秋棠不甘的眼神，淡淡地說：“你打掃戰場，我歇會兒。”

伍天佑沒說什么，轉身去做。

他手腳麻利地收拾著殘局，將地上的血跡清理干凈，歸置散落的兵器。

戰場上，死的人，比這多了去了，他沒所謂的。

反而他有些竊喜。

沒錯，他很開心。

他不甘心做一個死士，他要向上爬！

這一次單獨陪世子出來，對他來說，是一個機會。

一個讓他出人頭地的機會！

趙肆坐在茶棚的角落，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剛才那一番殺伐，在他心中并未激起太多波瀾，在這女頻大逃殺的世界里，弱肉強食、生死無常，他已經習慣用最直接的方式解決潛在的威脅。

冥骨舟內。

桃花后脊有些發冷，輕聲道：“小姐?！?

海棠淡淡地說：“怪不得，他不會被魔功反噬?！?

“小姐，你覺得他這樣做，是對是錯？”桃花忍不住向海棠問道。

海棠沉默片刻，緩緩開口：“在這個世界之中，本就沒有絕對的對錯。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活下去，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天魔策》本就容易讓人陷入瘋狂與殺戮，但他卻能在這血腥之中保持自己的理智，這份心性，倒是難得?！?

桃花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姐，你三日前的給渭水之事卜的卦象是……”

“貪狼吞月，魔星入命?！焙Ｌ牡卣f道。

“這人的心，比我們還要硬?！碧一ㄐ挠杏嗉碌?。

“他修的是活人經?！焙Ｌ牡穆曇粢琅f沒什么起伏，“《天魔策》要飲至親血，他卻以仇讎怨氣為引。這個鎮南王世子，竟想把整座江湖當藥引?！?

“可是，修《天魔策》不是要斷七情絕六欲么？”桃花疑惑道。

“他不斷情，或許是……因為他本就沒有?！焙Ｌ目聪蛱一?，“也許所謂的魔功反噬，在他眼中不過是怯懦者的借口?！?

此時，茶棚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的余暉灑在大地上，將一切都染成了血紅色，仿佛是這場殺戮的映照。

趙肆靠在灰驢旁吃著橘子，看伍天佑清理了現場之后，將所有尸骸付之一炬。

火光映著他清俊的側臉，仿佛方才的修羅只是幻影。

此戰，收獲頗豐。

之前在天安城，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

因為龍椅上的那位，無時無刻都有人監視著他，而以他的身份，也幾乎沒人敢跟他動手。

只能在夜里跟自家的侍衛們練練手，但是練手終究不是實戰。

《天魔策》這功法來歷神秘，修煉起來看似沒什么瓶頸，還能速成。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不是每晚的藥浴，他是不會這么快就破四境的。

這功法初學進境很快，但是越往上卻是越慢。

不過這個慢也是因人而異。

因為到了四境之后，尋常武者講究的是將天地元氣練氣入體，化為自己的真氣，在身體當中存儲起來。

而這《天魔策》雖然也可以用這個方法修煉，但是進境就太慢了。

之所以它與眾不同，并且被稱作是魔功，就是因為它可以通過吸收他人的精血來提升自己。

不過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此人必須是剛剛死亡。

原來的殘篇上并沒有明說，但是趙肆隱隱感覺到似乎是跟死者的魂魄有關。

這跟他之前選擇這個功法的時候的一些想法不謀而合。

四境之前除了對身體的打磨要超過一般的功法之外，在四境之后對于真氣的運用手段也更多。

尋常功法也就是真氣外放，可以使用劍氣、刀氣之類的，并無特殊。

而一些高級點兒的花招可能會多一些，但是這天魔真氣的自由度更高。

只要你想得出來，并且能夠運用自如，可以說沒有你玩不出的花活。

這對于看了無數影視劇和二次元動漫的趙肆來說，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而這超高的自由度，更是讓他覺得這功法不一般。

最重要的是，這一次的大幽劍藏之行，他還需要理順一些東西。

因為現在的復雜程度要比之前他預料到的多了一些：未知的大幽劍藏、紫衣穿越女、蘇皇后，以及海棠……

俗話說，人算不如天算。

沒人能夠算盡一切，他也不能。

但是他已經做好了該做的。

剩下的交給天意？

是，也不是。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在殺戮中綻放，亦如黎明中的花朵。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就發現自己變了。

在藍星，他從未覺得自己是個冷血之人。

可自從選擇修煉魔功開始，人命在他眼中的價值，便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淡化。

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好是壞。

是這個世界本就如此殘酷，還是他骨子里潛藏的某些東西得到了釋放？

沒人知道答案。

他，也不知道。

趙肆休息片刻后，起身走到伍天佑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不錯。走吧，繼續趕路?！?

伍天佑點頭，牽著灰驢跟在趙肆身后，二人重新踏上前往渭水的路途。

又行了幾日，他們終于來到了渭水之畔。

河水波濤洶涌，奔騰不息，上面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

這就是渭水。

四周的山林中，隱隱傳來陣陣打斗聲和喊殺聲，顯然已經有人在為了神兵神功而爭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