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狼與羔羊(1)
- 格雷異聞事件簿
- 沈七叔
- 3971字
- 2025-02-18 10:00:00
安全送回E·E后,L開著黑斑羚停在了某個空蕩的巷尾,熟練地從后備箱取出皮革清潔劑和護理劑,開始處理后座遺留的血跡。
既然懷疑身邊潛伏著教團的眼線,那么E·E使用過的一切物品都得進行及時清理,以防止被取走用來進行某種詛咒儀式。
關于這一點,E·E倒是沒打算偷懶,但謹慎起見,L還是決定親自解決。
iPhone微微震動,L將散落的發絲盡數收入封存袋后,才脫下手套,解鎖屏幕。
“E·E,你的新昵稱實在是.....非常抽象,難道這就是中國人口中的自黑么?”
聊天群組中,名為Z的用戶發了個擦汗的Emoji。
“不準胡說,明明很可愛!”頂著企鵝幼崽頭像的MG義正嚴詞,適時冒泡,“E·E,你怎么不在學校,本來還打算約你一起吃午餐呢?!?
“當然是忙著喂豬咯?!睆奈淖稚峡?,暴躁女豬倌似乎精神不錯,就是一如既往的和豬過不去,“你們在干嘛?這個時間難道不應該翹課出去約會么?”
“你們都不在學校,我只能一個人吃午餐(ó﹏ò?)”
MG拍照分享了今日的午餐,波士頓蛤蜊濃湯配一份龍蝦卷,看上去倒是令人非常有食欲。
“不錯哦澤維爾,冷落女孩子這種事你學的倒是挺快。”主持正義的暴躁女豬倌決定好好批評一下不解風情的好大兒。
“呃....我有正事要處理。”Z一反常態,竟然用上了非常商務的口吻。
“那怎么了,我昨晚出去抓鬼還被捅了一刀呢!”暴躁女豬倌說的理直氣壯。
“(??.??)好厲害,那下次抓完鬼可以和我一起吃午餐嗎?”完全沒抓住重點的MG馬上奇妙的回應。
“可以啊,我請你吃中國特產~”
“好~(???)?”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L無奈地笑笑,完全沒想到這脫線的倆小只居然意外的還挺合得來。
不過E·E一個該上學的女孩,好像確實天天都在忙著抓鬼。
“哈哈,真好笑,那你有沒有反手對它撒一把糯米?”這時候,Z終于接上了對方的梗,但好像誤會了僵尸和怨靈的區別。
“那請問雷德里恩先生有沒有猜到我再也不會給你做午餐了,嗯?”
“抱歉....我不小心忘記了!”
“E·E你喜歡吃什么,以后我給你做???”
生悶氣的MG直接轉移話題。
“藍莓奶油派還有新英格蘭煎餅,雙層楓糖漿,撒上曲奇粒,謝謝公主殿下?????”
屏幕另一頭的傳奇撿漏王樂壞了,縮在被子里,笑得直打滾,差點給剛愈合的傷口再次崩裂。
可是這東西應該叫甜品而不是午餐吧?
與幾人相隔數十公里的L細心擦去引擎蓋上的泥垢,心中做出了嚴謹評價。
“我更推薦巧克力布朗尼,這可是梅的拿手絕活?!辈凰佬牡腪厚著臉皮加入姑娘們的對話,企圖蒙混過關。
“我的天,睡吧哥,夢里啥都有,赫本都等著給你洗腳呢?!?
暴躁女豬倌居然發了一串中文,也不知道平臺的翻譯功能會不會直接宕機。
但不得不說,這三人組團去唐人街說相聲應該會有奇效,想來那些上了年歲的華僑大媽們應該會蠻喜歡他們三個小學生。
L啞然失笑,堅冰般的神色露出一絲裂痕,最終沒有加入這場愉快地閑聊。
成年人的世界,工作就像戰爭。
圍繞在阿爾特利亞的陰謀發展到這一步,其實連他都感到了稍許壓力。
一般來說,專屬于人類的兩大途徑,在踏入第四階位前,不存在絕對的壓倒性,但差距也如同獵槍與洲際導彈。
而被祖父寄予厚望的塞拉芬大概可以歸為后者,連他在面對教團時都被隱約壓制,想來幕后操縱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遠不是昨晚那個家伙能媲美的存在。
或許——自己要盡快為進階翡翠做出準備了。
無論是為了解決案件,還是為了能夠讓這幾個小學生安全的討論甜品。
黃金瞳微微亮起,褪去松弛感的L再次變成一柄鋒利的武器,衣角在風雨中獵獵作響。
他走進身旁的廢棄大樓,從泥潭般涌動的影子中取出汽油,擦亮的火柴在空中劃出漂亮的軌跡,落進鐵桶。
隨著火光燃起,L腳下伏行的黑暗也再次陷入沉寂。
煉金術式·靈薄獄。
他在約旦古城中完成黃金階位進階儀式后獲得的專屬能力,如同所有術式一樣,其名誕生于人理之海。
在基督教的教義中,靈薄獄被形容為靈魂因原罪而處于等待解放的狀態,用來形容這份殘缺的煉金術式也算頗為貼切。
表面上看,靈薄獄的初始特性是操縱自身液態化的影子并加以塑型。
可實際上,荊棘鎖鏈和影刃更像是術式為了保護腳下那片無垠空間——或者隨身儲物柜自帶的某種防御機制。
無法改變型態,更無法開發全新的操作模式。
這意味著,他很可能從未掌握術式的初始特性。
這在煉金學中屬于極為罕見的現象,大概可以理解為你買了輛無法啟動的跑車,倒是多了幾分絕望的奢華感。
而想要解決這個問題,恐怕也只能通過不間斷的實戰進行摸索。
樓層間寂靜無聲,永不停歇的暴雨透過破碎的玻璃窗濺在叢生的雜草。
聽著聚酯纖維融化炸裂的微響,L站在卸除圍欄的高層邊緣,隔著蒙蒙雨幕,遠望一百多米外的小型商業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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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澤維爾放下手機,看見兩名警察走進精品店的時候,他其實微微哆嗦了一下。
半個鐘頭前,巧妙避開教務主任的他,沿著戲劇排練室的后門一路溜出了校區。
這些區域的后門往往不被監控,甚至都沒有保安巡邏,一般被默認為?;@球隊的猛男外出找樂子的首選路線。
當然,他絕不會為了找樂子這種無聊的理由翹課。
三天后,就是梅蓮妮斯的生日。
盡管對外號稱成年人,但這個腹黑的小天蝎女其實才十七歲未滿。
可作為從小一塊長大的“朋友”,澤維爾也有點摸不準她的喜好。
比如在去年莎朗夫人組織的生日宴會上,梅蓮妮斯就對塞拉芬準備的Harry Winston首飾興致缺缺,反而更喜歡后廚團隊閑來無事時用整塊巧克力雕成的小貓咪。
但這完全不影響她第二天拿著這玩意兒去逗狗,結果害得倆人在寵物醫院待了整整五個小時。
不過怎么說呢,哪怕是很多年后,他應該也會想起那個值得懷念的下午。
翻轉的樹葉切碎陽光落在阿爾特利亞的每一條大街,他們坐在等候室,不用說太多話,就那么安靜地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仿佛永恒。
或許喜歡一個女孩就是這樣的吧,心知肚明又躊躇徘徊,卻總想陪她一起浪費時間。
澤維爾嘆了口氣,盯著路易和他的三個狗腿子,不得不從回憶抽身。
看來他挑選禮物的行程得到此為止了。
皮拉爾商業區,羅德里格斯家族的私人地產。
規模和收益雖然完全比不上格雷家族投資擴建的購物中心,但也絕對算得上龐然大物。
用梅蓮妮斯這小機靈鬼的話說,每一家店鋪背后的老板都是鎮長最忠誠的仆人。
“路易,你可真是陰魂不散?!?
澤維爾撓撓額角,盡量不去看向站在門口的兩位警官。
現在的局面其實讓他有種黑幫片里被黑吃黑的感覺,可惜自己沒帶兄弟,更沒帶槍。
“注意你的措辭,雷德里恩,我只是恰好經過?!甭芬赘┥矶嗽斨惲屑苤械氖止ゃy飾,根本就懶得看對方。
像個弄臣一樣侍奉在他左右的中年男子清了清嗓子,朝著澤維爾走去。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需要檢查一下你的背包?!?
店主凱勒布·扎文露出完美無瑕的微笑,目光不自覺掃向等候多時的兩位警官。
“見鬼.....你認真的么?”澤維爾喉嚨有些發緊,對于一個高中生來說,這樣的場景確實容易發怵,“我根本就——”
“好了好了,讓我們略過狡辯這個步驟。你這樣無知、廉價的鄉下小孩,我可見多了。”
走完流程的凱勒布抬手打斷,看向默不作聲的兩位警官:“先生們,我懷疑這個卑鄙的小賊偷走了我昂貴的手工飾品?!?
“昂貴個屁咧,你還不如給門口的垃圾堆貼上Gucci標簽呢?!?
聽著這種肥皂劇中的經典臺詞,澤維爾吃了一驚,倒也沒急。
雖說他只是平平無奇的高中生,但從小到大跟著塞拉芬和莎朗女士那也是見過世面的!
幾千美金的貨色能嚇得住他?
更何況傻子都看的出來,Golden boy這是特地選擇在自家地盤給自己一個教訓。
“路易,你現在的幼稚行為真像個抱著奶瓶的孩子。”澤維爾倒是一改往日衰仔本色,意氣風發了起來。
從E·E那里學會的皮毛,足夠讓他在口水仗中所向披靡,據說掌握這種語言技巧的人,在神秘的東方被稱作“噴子”。
圍觀的哈羅德和小弟見主子臉色微變,猶豫著要不要吠兩聲,卻被沉默的路易攔下。
另一邊,為首的胖警官提了提腰間的執勤帶,似乎也看出了幾人的矛盾。
在阿爾特利亞,沒有人會故意和Golden boy過不去,路易在大多數時候其實毫不吝嗇自己虛偽的善意,前提是你得承認他的地位。
“請把你的背包給我檢查,孩子?!?
他對同伴使了個眼色,倒是不打算刁難澤維爾,公事公辦。
“看就看?!睗删S爾哼哼唧唧。
“阿爾特里亞高中,二年級,澤維爾·雷德里恩。”胖警官拿著學生證,裝模作樣地看了眼這個窘小孩,隨后對凱勒布搖頭,“我沒看見任何手工飾品,扎文先生?!?
“我看見他拿走了?!眲P勒布恬不知恥地回答,“他肯定是塞進褲子或者上衣了!”
“......”
澤維爾現在真想給他兩耳光。
“我能看看監控錄像么?”胖警官摳了摳沒幾根頭發的腦袋,只想早點結束工作。
“抱歉,攝像頭壞了?!眲P勒布見路易淡淡地頷首,補充道,“那是一枚委托瑞典銀匠制造的戒指,價值五千美金?!?
胖警官無奈了,摩挲著泛白的胡子有些為難。
這是一項非常嚴重的指控,屬于嚴重盜竊行為。
根據美國少年司法系統的處理方式,澤維爾可能面臨短期關押,甚至會影響到大學申請。
不過——這關他什么事?
“雷德里恩先生,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可以就在這里搜身,而不是去警局。”他最終還是不打算摻和路易小小的任性。
“呃....我能拒絕呢?”澤維爾這下慌了。
他本以為路易只想給自己一個小教訓,沒想到這廝居然想看他的裸體!
“那你將會因為商店行竊被逮捕。”瘦警官終于開口,一旁的路易無聲地笑了。
“可是無罪推定——”
“別炫耀你的無知,如果你是無辜的,就會提供證明,不是么?”
瘦警官開始不耐煩了,例行公事地讓其他人收起手機。
凱勒布不動聲色地將一枚戒指扔在了鋪在腳下的波斯羊毛地毯。
“澤維爾,你覺得梅蓮妮斯會更喜歡誰的禮物呢?一個寒酸的小偷?還是一位真正的紳士?”路易把玩著金色的印第安手環,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
“路易,你沒必要和他說這些。”
哈羅德終于逮到了秀肌肉的機會,無情嘲笑:“畢竟,雷德里恩先生只是一條可憐的小狗。沒有活著的父親,也沒有愛他的母親,只能孤身一人,尋求漂亮主人的安慰?!?
聽見他談起自己的父母,澤維爾的臉沉了下來。
“禮貌點,哈羅德,我記得提醒過你用詞要準確?!?
路易笑容殷切,緩緩靠近臉色陰沉的澤維爾,輕聲細語,一字一句的說:“因為他的母親——也是條死掉的母狗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