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臉漢子猛然轉頭，正好看見陳峰坐在他旁邊。

“陳陳陳陳……”

他一驚之下差點掉下椅子，更是結巴得，說不出完整的話。

“陳峰?？磥砟銈兌颊J識我?！?

笑臉漢子已然變成驚臉漢子，趕忙搖頭。

陳峰卻沒管他，眼睛直接看向幺雀：

“你想說是吧，那你來說?！?

“我不矢……”

咔嚓。

陳峰突兀出現在他身前，如鬼魅般伸手，折斷了他的脖頸。

“還有誰不想？”

陳峰轉頭望去。

眾人盡皆喪膽。

……

另一處。

也是二樓，窗戶大開。

黑燈瞎火，只有月光照進。

“皓哥，歇會吧，這么晚，能看到什么。”

“小安，咱們一伙的命都是羅爺給的，羅爺吩咐什么，咱們做什么便呃——”

“皓哥，你說什呃——”

……

半個時辰后。

陳峰處理完后事，回到了自家房間。

“敖氏武館，三爺……”

“羅成……”

“呵……”

都貼到家門口來了，這要是也忍讓，可不是他的性子。

他不僅要打草驚蛇，還要狠狠掰斷他們伸過來的手。

——羅成如今對他造不成什么威脅，估計只能打落牙齒往嘴吞。

不過敖氏武館……

陳峰想了想。

“看來是活得太過安逸了，得給他們弄點麻煩才是……”

思忖片刻，他頓時有了個想法。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推演《無限法》?！?

他轉念間，摸出了徐寧給他的兩本冊子。

其中一本，顯然是《青花訣》第三層功法內容。

另一本，卻是一冊手抄詳解，與敖氏武館的配套詳解類似。

陳峰當即沉浸進去。

過了半響，陳峰眼睛一閉，進入推演空間，開始構建功法框架。

下一瞬，他睜開雙眼，眉頭輕皺。

‘氣血有氣血的升華態，內氣有內氣的升華態，兩者雖可并存，卻難以合一，此非我《無限法》本愿……是哪里不對呢……’

帶著這個問題，他再度推演……

“形！形難相和！形即是意！”

陳峰猛然睜眼。

——功法到了第三層，已然有些趨于意境，更為唯心。

所謂“升華態”，看似是氣血和內氣在驅動，但其實更似是精氣神的統一，從而激發出的狀態。

不管是氣血，還是內氣，其內核都是如此。

就像是氣血紅光的誕生那般。

而第三層功法教的，便是如何統一精氣神，進而再帶動氣血或內氣。

形成“態”，亦是“意”。

而“意”，又取自于“形”……

陳峰忽而想起——他第一次到敖氏武館時，聽六爺的講課：

“《青冥鶴影功》，是一門擬形功法……時常觀摩白鶴形貌，揣摩意理，對領悟功法亦有助力……”

“揣摩意理……意境……”

陳峰喃喃，心中若有所思。

“或許，這能加快我的領悟……”

抱著心中想法，陳峰當即起身。

也不顧如今夜色已深。

披上一層外衣，便欲要出門。

但想了想，又將大江幫堂主的常服換下，換上了一套夜行衣。

而后出門。

幾個縱躍間，消失在夜色中。

……

東陽河下游。

一片水澤地。

兩只白鷺自樹上飛下，落于水澤中。

一只展開翅膀，圍繞著另一只，于月下，翩翩起舞。

似在嬉鬧，又似在求偶。

月色如銀，撒在水澤淺灘上，波光粼粼。

兩只白鷺倒映在水面上，頃刻又被踩碎。

動與靜，水與月，白鷺與倒影，此刻匯成一卷，美不勝收之景。

“咕~”

被求偶那只白鷺，卻似對舞蹈不感興趣，只顧著到水面上，顧影自憐。

然而隨著“銀鏡”被踩碎，白鷺似有不滿地叫了一聲。

跑開幾步，就欲飛離。

“嘎！”

忽地，一只大手探出，抓住了白鷺伸直而細長的脖子，令它受驚出聲。

“別走啊，人家這般賣力舞蹈，好歹得給個機會?！?

雄渾的人聲傳來，更令白鷺使勁撲騰起翅膀。

另一只白鷺已然停下了舞蹈，似是有些“驚愕”般愣在原地。

看著眼前這個鬼魅般出現的男子。

下一刻，它也受驚般，當即便要展翅飛走。

“你也留下?！?

一只大手，瞬間也捏住了它的脖子。

“嘎！”

白鷺一驚，尖銳的鳥喙便啄向陳峰手臂。

然而，就似啄在精鐵上般，只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白痕。

陳峰注目在它黑而尖銳的鳥喙上，若有所思。

幾次嘗試無果后。

兩只白鷺終于放棄了抵抗。

期間，陳峰還嘗試幾次放開它們。

但每次還沒騰空一寸，便又被陳峰抓住。

次數一多，它們也不再跑了。

只是靜靜地呆著陳峰身邊，連翅膀也少扇動。

陳峰走到哪，它們便走地雞般跟著。

期間，陳峰一直在觀摩其形態，時而與自己的一些疑惑觀點印證。

當然，陳峰也不虧待它們。

——利用灘上石子，打了一些出水面透氣的魚，撕扯成條，喂食它們。

順便練習《碎岳》手法。

有了源源不斷，鮮美的魚肉。

生物的本能，使它們緩緩恢復了活力。

漸漸也在陳峰身旁活躍起來。

甚至，偶爾還會互相爭搶。

乃至起舞，取悅陳峰。

陳峰則將之代入白鶴。

仔細觀察其形、其態、其骨、其意、其理。

雖說不是真正的白鶴，但竟也真有所得。

“……要形意相和，一者是融而為一，雜糅一體，便如龍，鹿角、蛇身、鷹爪……另一者，則是不融而為一，獨立而又統一?！?

“前者太難，各門武學，很多都有重疊之處，刪刪減減，或許便不成道了……”

“后者……”

陳峰看著眼前白鷺。

眼光再一擴放，看到了白鷺立于石灘上起舞；

再一放，白鷺，石灘，下有澤，澤上有月光；

緊接著，他往后微微仰頭，將星空、平原、江河，樹林、天地一線，盡囊括于眼中。

“整個世界……”

他眼中有異彩。

“不，還不是時候，太大了……”

他眼中異彩消失，最終，凝聚在澤邊一棵樹上。

霎時靈機一動。

“武道樹?！?

他脫口而出。

——一直以來，他只將“武道樹”，作為自己梳理武道武學的系統概念形象。

從未有將之與現實“樹”的形態掛鉤。

可此刻一想來。

一花一世界，一道一結果。

若論將諸般武道“形態”統一而獨立，融合進“樹”的形態。

不正是他所想要的嗎？

既不會如整個世界般無序繁亂，難以構架，又能系統容納任何一門武學。

武學越豐，樹身越大。

武道樹，鎮萬千功法之意。

——這是陳峰粗糙的想法。

想著，陳峰當即便想沉浸心神，嘗試以其理，融合陰陽“升華態”。

然而，卻聽一陣雜亂腳步聲，自水澤旁邊的樹林響起。

正即刻朝他這邊接近。

倏然間，一聲大喝，驚起林間一片白鷺。

“秦海，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