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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鎖魂釘與蓑衣草

姜穗出生的那日,十八只烏鴉撞死在姜家祠堂的獸頭檐角。接生婆從血水里撈出渾身青紫的女嬰時,窗外三年未開的旱蓮突然爆出滿樹白花,轉(zhuǎn)眼又被冰雹砸成泥濘。

“尸香催花,大兇啊!“村里的王瞎子杵著槐木杖闖進產(chǎn)房,空洞的眼窩直勾勾“盯“著女嬰掌心柳葉狀的胎記,“這是餓鬼道烙的鎖魂印,要克死血親才肯罷休......“

此言一出,村民們驚恐萬分,仿佛被惡鬼追身,紛紛叫嚷著,要求姜穗的父母將孩子丟棄或是干脆殺死。平日里與這對夫妻關系還算不錯的鄰居們,此時也都變了臉色,面露恐懼,苦口婆心地勸說著:“你們也看到了,這孩子出生時的那些不祥征兆,就像被詛咒了一樣,你們還是把孩子扔了吧,不然以后有你們苦頭吃的,說不定全家都得遭殃!”甚至連村里德高望重的長輩也找上門來,板著臉,嚴厲地說道:“這孩子絕對不能留,必須除掉,否則整個村子都得跟著倒霉,后果不堪設想。”

可姜穗的父母緊緊地抱著孩子,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他們看著懷中那無辜的小生命,粉嫩的臉蛋,緊閉的雙眼,小小的拳頭不時揮舞一下,心中滿是不舍。母親輕輕撫摸著孩子的額頭,哽咽著說:“這是我們的親骨肉,從她在我肚子里起,我就盼著她平安出生,怎么忍心拋棄她,不管別人怎么說,我都要保護她。”父親也堅定地站在妻子身邊,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決絕:“就算與全村人為敵,我們也不會放棄自己的孩子。”

村長見狀,趕忙尋了那王瞎子,詢問除了殺死那孩子外,是否有其他方法化解。“嗐,我將這三根鎖魂釘釘進姜家的房梁上,或許可以壓制住這惡鬼烙的鎖魂印”王瞎子嘆了口氣,搖頭晃腦道

自此三根鎖魂釘釘進姜家的梁柱。一連十五年,風平浪靜,無事發(fā)生,就在眾人漸漸忘卻這件事時,災禍卻再次降臨,姜父在姜穗十六歲那年跌進枯井,等撈上來時,渾身爬滿了鼓著人臉的怪蟲,那場景,任誰看了都頭皮發(fā)麻;而姜母在為女兒采藥時在為女兒采藥時,竟被突如其來的山火吞沒,人們找到她的焦尸時,她手中還緊緊攥著一朵未蔫的藍鈴花。

而今釘頭爬滿暗紅銹跡,像三道干涸的血淚

這些怪事一傳開,村里人又想起了幾年前王瞎子所說的話,對姜穗的厭惡和恐懼如野草般瘋長。走在村子里,總能聽到一些閑言碎語。

“你瞧瞧,姜家那丫頭就是個災星,克死了自己的爹娘,說不定哪天也會把咱們村子給毀了。”“就是就是,也不知道她弟弟是不是也跟著沾了邪氣,咱以后可得離他們姐弟倆遠點。”

說起姜穗的弟弟小虎,那還是在姜父出事前的一個雨天。姜父從鎮(zhèn)上回來,路過一片蓑衣草叢時,隱隱約約聽到一陣微弱的哭聲。他好奇地撥開草叢,竟發(fā)現(xiàn)一個襁褓,里面躺著一個瘦弱的男嬰,小臉被雨水打得通紅,正張著嘴哇哇大哭。姜父心生憐憫,便將孩子抱回了家。姜母看著這個可憐的孩子,心疼不已,決定收養(yǎng)他,給他取名姜苗。

這天,姜穗蹲在河床裂縫旁,指尖撫過蓑衣草蜷曲的枯葉。這種草最是耐旱,根系能扎進巖縫吮吸夜露,如今卻連草芯都成了空心管——自打前年冬至再未落過雨,龜裂的田地像被巨獸抓撓出的傷口。

姜穗攥緊挖野菜的骨匕。這是阿爹留下的,柄上還纏著阿娘的發(fā)帶。身后蘆葦叢忽然簌簌響動,十歲的姜苗頂著一頭草屑鉆出來,懷里鼓鼓囊囊揣著東西。

“阿姐快看!“男孩攤開衣襟,三顆青皮野果滾落在地。他左額新添了道血痕,不用問定是翻進李秀才家墻頭蹭的——那家院里有棵快枯死的棗樹,主干早被刮盡了樹皮。

姜穗用手帕蘸了唾沫給他擦臉:“不是讓你躲著人走么?“

“阿姐,我剛在李秀才家聽到,張鐵匠家的阿福昨天死了。“姜苗突然說,“他們說......“男孩臟兮兮的喉結(jié)滾了滾,“里正爺爺在湊'兩腳羊',要拿童男童女祭龍王。“

姜穗聽完,正思考著這事,突然,河床處刮起怪風,蓑衣草發(fā)出尖銳的嘯叫。姜穗猛地將弟弟推進蘆葦蕩,因為祠堂方向的銅鑼正撞碎死寂——當!當!當!三長兩短,是祭禮的信號。

幾個五大三粗的村民,應鐘聲出現(xiàn),手里拿著粗糙的麻繩,二話不說就將姜穗團團圍住。姜穗驚恐地瞪大雙眼,拼命掙扎,雙手在空中亂舞,試圖掙脫這突如其來的抓捕。然而,雙拳難敵四手,姜穗一人還是無法掙脫這幾名村民的束縛

姜穗被他們連拖帶拽地往祠堂走去。一路上,她不斷地掙扎、反抗,雙腳在地上劃出一道道痕跡,鞋子也掉了一只,可那些村民絲毫沒有心軟。路過的村民們,有的躲在門后,偷偷觀望;有的則是麻木地看著這一切,仿佛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祠堂前的歪脖子槐樹上,白綾在熱風里晃成虛影。姜穗被反綁著跪在香案下時,終于看清供桌上血紅的東西:那是個柏木簽筒,十二根人骨簽子浸在發(fā)黑的血泊里。

“姜氏女穗,壬午年七月十五子時生。“里正的聲音像鈍刀刮著陶甕邊緣。老人枯瘦的手指劃過簽筒,腕上五色繩串著的銅錢叮當作響——那是去年餓死的孫童生的長命鎖改的。

人群響起窸窣的吞咽聲。姜穗看見十六根喉結(jié)在破衣領下蠕動,像一群探出殼的蝸牛。這些眼睛她認得:李秀才曾用一卷《齊民要術》換走她家最后半袋黍米,現(xiàn)在那書正墊在香爐下當火引;趙貨郎在她爹靈前順走銅煙鍋,此刻那煙嘴正插在他婆姨發(fā)髻間。

“祭禮要童女心頭血三盞,童男......“里正的話被一聲脆響打斷。姜苗不知從哪竄出來,舉著硯臺砸向簽筒。黑血潑濺在族譜上,男孩被王寡婦揪住后領摜向石階。

“阿苗!“姜穗嘶喊著扭動,麻繩磨進腕骨。抬頭間,她看見弟弟后腦洇開暗紅,卻仍死死抱著里正的腿咬下去。老人慘叫著抄起燭臺,銅刺扎進姜苗肩頭時,天空突然砸下冰雹。

鴿卵大的冰粒撞碎瓦片,人群抱頭鼠竄。姜穗腕間的胎記突然發(fā)燙,麻繩應聲而斷。她撞翻香案撲向弟弟,燃燒的族譜飄落在柏木簽筒上,焦糊味里混著詭異的甜香。

背起姜苗時,白綾正被冰雹打成招魂幡。姜穗赤腳踩過滿地冰碴,每一步都鉆心地疼,可她顧不上這些,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帶著弟弟逃出去。胎記灼得眼前發(fā)花,她憑著本能朝著村口的方向跑去。逃到村口老井時,井底忽然傳來悶響,像是有什么在撞石板。

“阿姐...井里...“姜苗氣若游絲地呢喃。孩子肩頭的血洞還在滲血,將姜穗的衣領粘成硬片。

五年前的中元節(jié),她也是這般伏在阿爹背上,看村民們將裹著紅綢的女童縋入井中。那是河伯娶妻的古禮,只是如今的祭文,已悄然換成了《太上救苦經(jīng)》。女童凄厲的哭喊聲,在幽深的井壁間回蕩、碰撞,整整持續(xù)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日清晨,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井沿竟開出一片嬌艷欲滴的血蓮。里正瞧見后,喜出望外,直言這是祥瑞之兆,可轉(zhuǎn)頭,便又冷酷地往井里扔了一個男童。

如今,冰雹“劈里啪啦”地砸在井欄青苔上,綻開森綠的腥氣。將姜穗從回憶拉回現(xiàn)實,她腦海中突然想起鎖魂釘?shù)膫髡f:一旦釘身銹透,餓鬼就會從黃泉爬出,為禍人間。鬼使神差般,她緩緩探頭,朝井底望去,剎那間,渾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一只渾濁的眼珠直勾勾的與她對視——井底堆積的尸體,瞳孔正在慢慢融化,眼眶里鉆出一條條白胖的蛆蟲,蟲身上卻布滿人臉花紋。姜穗怔怔的望著那些鼓著人臉的蟲,雙腿發(fā)軟。

就在這時,她手心的胎記猛的爆出刺目的青光。井水瞬間沸騰起來,咕嚕咕嚕地冒著泡一具纏滿水藻的骷髏緩緩浮出水面。。姜穗驚恐地踉蹌后退,卻想不到骷髏的指骨如鉤子般勾住她衣角,緊接著,骷髏的頜骨“咔咔”開合,一枚狼牙墜子從中掉落。她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眼前這一切究竟意味著什么,遠處便傳來了嘈雜的人聲和晃動的火把,追兵已然將至。姜穗來不及多想,將狼牙緊緊攥在掌心,扯斷衣襟拔腿狂奔,手心的狼牙墜子竟與她胎記的形狀嚴絲合縫。一路奔跑,他們闖進了亂葬崗,四周死氣沉沉,荒草叢生,殘碑斷碣散落其間,突然,懷中的姜苗身體劇烈抽搐起來,吐出的血沫里混著半片蓮花瓣。

月光艱難地劈開厚重的云層,灑在這片陰森的亂葬崗上,姜穗徹底迷失了方向。姜苗的呼吸愈發(fā)微弱,肩頭卻滾燙如火炭。無奈之下她縮進一個半塌的墳窟里,顫抖著用狼牙劃開掌心,殷紅的血珠緩緩滴落,她輕聲哼唱著,學著阿娘哄她喝藥時的調(diào)子:“藍鈴花,十八朵,阿妹采來熬湯藥......“

血珠滴在姜苗唇縫間,孩子忽然睜眼,一把抓住她手腕,虛弱卻急促地喊道:“阿姐快看!“

只見磷火在殘碑間幽幽游蕩,如鬼火般閃爍,照亮了溪邊的一團黑影。那是一個戴著青銅面具的少年,身著玄色勁裝,卻破如蛛網(wǎng),裸露的右臉布滿灼痕。最駭人的是他心口插著的半截箭矢——鐵制的箭簇竟生著銅綠,仿佛已嵌在血肉里百年之久。

姜穗小心翼翼地探向少年的鼻息,就在這時,面具突然脫落。少年蒼白的皮膚下浮現(xiàn)幽藍的脈絡,耳后一縷銀發(fā)無風自動。她下意識去按他頸側(cè),胎記觸到皮膚的剎那,周遭景物突然扭曲。

再睜眼時,她跪在一片焦土上。眼前是十畝龜裂的田地,干裂的土地張著大口,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痛苦。田地中央,一口枯井正源源不斷地滲出黑水,井繩上纏著如水藻般的頭發(fā)。遠處,一座草屋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門楣上釘著三根猩紅長釘,與姜家梁柱上的那三根,一模一樣。

“救...我...“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姜穗回頭望去,草屋窗紙突然映出無數(shù)人影——那些投井的童男童女正在窗內(nèi)無聲拍打,每張臉都是姜苗的模樣。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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